少年和儿童,一直是很难定义的概念。如果用朱羡鱼的专业——医学来说,儿童是零至十四岁的孩子。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小学生就是儿童,初中生则步入少年。

    对于大沽的很多学生来说,他们步入少年阶段,还要比一般人要更早一点。

    作为京渡市教育改革的试点,大沽同别的区不同,这里的小学只包括一到五年级,六年级则包含在初中里。

    可是,走出了大沽这一亩三分地,京渡所有的学校依旧是三年制初中、六年制的小学。

    于是,大沽的六年级学生变成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存在,五年级毕业后,小学老师们骗孩子们暑假作业还是要做,到了初中要交给初中老师。初中老师则会说,你们这帮孩子真是老实,本来你们五年级毕业可以不写作业,现在好了,五年级暑假作业写了没地交,六年级放暑假还必须得写咱们学校自己印的。

    朱羡鱼曾经想过,一年一年,这样的坑蒙拐骗大概要到试点取缔才能结束了。

    在如今,六月常常和青春、毕业、同窗情联系在一起;当年也不例外,一整个六月,朱羡鱼和相熟的女生一起照了十几版的大头贴,写的最多的东西就是同学录。毕业典礼上,最后一首歌曲照例是《送别》,听了五年的歌曲,终于在这一年唱给了自己听。

    坐在台下,杨琛拉了拉朱羡鱼的头发,问她:“你初中去哪上定了吗?”

    朱羡鱼往后仰了仰身子:“我妈妈说,让我去德才。”

    德才是大沽区一所私立中学,虽然说是私立,但并不像现在许多国际学校一样学费昂贵,除了要交学费之外,德才更像是一所公立中学。

    德才的教学质量不错,每年考上大沽区重点高中——大沽一中近一百人,在大沽区的所有初中里,风头正劲。

    两个人偷偷说着小话,身边嗡嗡的,林渊瞥了一眼朱羡鱼,眼睛又转回了台上。

    “德才去年军训训了十四天,你不知道?”杨琛震惊。

    朱羡鱼皱着眉,说:“不是七天吗?怎么可能十四天呀?”

    杨琛的语气像极了数学老师解释一道讲了无数遍的题目:“七天在学校里训,另外七天他们被拉去了军训基地,住在基地里训!你不知道?”

    朱羡鱼吓得一下扭过头去看他:“真的呀?”

    因为声音太大,坐在最前面的班主任扭头看了一眼朱羡鱼,两个人立马闭嘴,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老老实实的看起了晚会。

    不知道为什么,小学时代的离别在朱羡鱼眼中,并没有多么的悲戚,或许而是因为她最好的朋友们都在初中重逢,所以这些悲伤没有那么的可怕。

    或许也是因为,还要写暑假作业的原因。

    这一个暑假,朱羡鱼几乎往返在游泳馆、杨琛家和大沽运动场几个地方。杨琛的姐姐中考结束,她的成绩不错,但距离考上大沽一中还是差了几分。

    其实当时考大沽一中还有这样的三个档次,一中正式、一中择校和一中借读。一中正式和一种择校差距不大,往往择校生只比正式生的分数线低了一两分,一次□□清三年学费之后,学籍仍在一中。但一中借读生则是学籍不在一中,要交大量的借读费用。

    杨琛的姐姐正好就卡在了一中择校的线上,当时杨琛家的家境已经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家里的饭店开的正红火,大学城里的KTV生意也发展了起来。

    然而一向宠女儿的杨琛爸爸却没有选择给杨琛姐姐交择校的费用,却扭头送了杨琛去私立的德才读书。杨琛姐姐十分生气,朱羡鱼去他家里玩的时候,还能听到杨琛姐姐摔摔打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