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升旗的时候,校长站在国旗下,语气严肃,将群架的事情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

    平日里一向唠叨好脾气的校长这次居然罕见的动了怒,话筒放大声音之下,他气的喊破了喉咙。

    这一次事件无疑是德才建校以来最恶劣的一次,起因不过是一件小事,却在双方的斗狠逞强之中越闹越大,甚至搭进了一条人命。

    打架斗殴最狠的,从来不是成年人,因为他们长大了,知道畏惧;而这些十几岁的半大孩子却不知疲惫,不知恐惧,甚至不知道人命究竟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直到朱羡鱼升入大学的时候,她才明白,人命是多么的脆弱和可贵。一种激素的缺少可能导致一个胎儿还未见到父母便离开世界,六分钟的颈动脉压迫可能会使一个健壮的成年人停止了呼吸。

    德才高中部的“扛旗的”是在学校被警察带走的。他被铐上手铐的时候,嘴里还说着“我已经认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而世界上的许多错误,并不是一句“我已经认错了”便能画上句号;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也并不是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便能圆满完结的。

    警察陆陆续续的来了德才三次,带走的学生近十人。杨琛也被警察带走了,但因为他及时离开,没有参与斗殴而放了出去。两个学校为首的学生,一个判了十年,另一个判了八年。

    七年三班也有一个学生被带进了少管所,成了所谓的“少年犯”。

    这一起自大沽建区以来,从未有过的特大事件被大沽电视台报道了近一个礼拜。晚饭时,许老师看到那个剃了小平头,穿着黄马甲站在被告席上的孩子,心中酸楚,对朱主任说:

    “你看,这个孩子是我们幼儿园的,还是我的学生啊!你忘了?他之前每次给我递东西时,用的都是双手,我还跟你夸过他懂礼貌呢!”

    朱主任也是叹气:“当初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一步踏错,毁了一生啊!”

    朱羡鱼看着电视里的人,电视台没有给他的脸打码,镜头对着他拍了许久,那个男生却只是低着头听着裁判长的宣判,没有说话。

    2008年的夏天来的额外的曲折,火炬从希腊传到世界各地,再传到国内。京渡作为协办城市,还没等火炬传递过来,整个城市就像煮开的水一样,咕嘟地直冒泡。

    五月中旬正是天将将热起来的时候,这天下午第一节课正好是体育课。日常“体弱多病”的体育老师终于在期中考试后,从语数外老师手里杀出重围,拿回了自己课时的掌控权。

    朱羡鱼仍然记得,那天下午老师教的是三步上篮。自由练习的时候,男生们要求投中,而女生们则要求只砸到篮板就算过关。

    熊蕴言舞蹈练得好极了,到了运动却只会抓瞎。第三次投篮的时候,球在篮筐的绳网下打了个转,带起的风让绳网微不可见的颤了一颤,便又落到了地上。

    体育老师摇了摇头,在熊蕴言的名字后头打了个叉。

    熊蕴言从队头走到她身边,朱羡鱼一脸坏笑:“还说我动作僵硬!你看看你这球投的!”

    熊蕴言白了她一眼:“不赖我!我刚刚跳起来的时候,觉得地动了一下!才没碰着框的!”

    “切!”朱羡鱼翻了个白眼,“你就找借口吧!难道还能地震不成?”

    体育老师测完了女生,开始给男生们做测试。林渊一马当先,几个标准的动作之后,篮球被稳稳的扔进了篮筐里。

    场上爆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朱羡鱼仔细一听,女生的欢呼声比男生还要大一些,她撇了撇嘴:“一群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