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清淡如水的眼风自地契

    上一扫,便瞧向了君青蓝,二人眼底皆凝重而惊骇。地契上掩盖在朱红官府火印下的漆黑字迹,清清楚楚写着这宅子购置的价格是纹银八百两。

    八百两啊!

    在北夏,五两的银子足以叫一大家子人吃上整整半年。如容喜那般在王府中当值多年的宦官总管,月例银子也不过一两五钱。若是换做了纹娘,只怕一个月连两钱银子的月历也没有吧。

    足足八百两的纹银,即便叫她没日没夜的干上一辈子,怕是连瞧都没有瞧见过。

    黄源虽然在郡守府中任职,一个仵作的俸禄实在少的不够看。他的银钱又全都花在了月初身上,哪里能拿得出八百两买下一座宅子?

    “这宅子,黄老当初从何处购置?”

    君青蓝将地契折好,重新放入木盒中递给纹娘。

    “这个老爷还真同奴婢提起过,说是郡守大人替他找的关系,买下宅子的时候郡守大人亲自给做的公证人。手续完备,银货两讫,没有任何问题。”

    居然是黄忠给找的宅院?也就是说,这宅子是明路上正大光明公平交易得来的,买卖的过程中并不存在任何猫腻。

    “你在黄府中伺候了多少年?”

    “奴婢没有细算过,总也得有……十多二十年了吧。”

    君青蓝缓缓点了点头:“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你对一个人的喜好习惯相当了解。你认为,黄老是个能拿得出八百两银子买下这宅子的人么?”

    “不是。”

    纹娘回答的极快,没有丝毫的犹豫。君青蓝眯了眯眼,多少有几分意外。她的问题相当敏感,她以为纹娘总要考虑一会,仔细的衡量之后才会回答她的问题。但事实,并不是。

    “这银子,是月初借给他的。”

    君青蓝挑眉:“你亲眼瞧见了么?”

    “并没有。”纹娘摇头:“但,除了月初,我并不认为还有谁能将这样大的一笔银钱交给老爷。”

    “所以这是你的猜测。”君青蓝盯着纹娘,一瞬不瞬:“猜测做不得真,没有真凭实据的话是不可随便乱说的。”

    “奴婢终归是要死的。”纹娘的声音渐渐低沉:“成亲不过是个幌子。或许是成亲后两个月,或许是一个月,说不定当日奴婢便会一命归西。到时候,地契还不是得重新回到老爷手中?凭借老爷对月初的情分,这宅子迟早会是她的。所以,这无非是月初为自己布下的一条后路罢了,她并没有将钱花在旁人的身上。”

    纹娘神色平静,讲话的时候语速均匀,便似在说着旁人的故事。

    君青蓝瞧了她半晌,便别开了眼:“你对月初似乎充满敌意。从你提起她开始,便始终在诉说她的不堪。我前些日子与月初相见的时候,她却并不曾说过你半个不字。”

    “这就奇了怪了。”纹娘瞧着君青蓝,狠狠颦了眉:“我原本就不喜欢她,为什么一定要假装与她和睦?大人是在查案,自然希望听到的都是实话。奴婢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您,难道有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