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出资修建的道路与运河,只会出现在有利可图的地方,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比起封建时代的路只修在军事要地、需要征发徭役、徭役征发时大户逃避小农难以照看自己的土地以致破产这些,还是要进步的。

    不是资本家的先进性,而是社会形态所决定的。

    这种进步需要钱,更需要很多不依靠土地或者说一无所有的雇工。

    没有他们,一个纯正的自给自足的农业社会,修路的大量劳动力只能依靠底层农民,这就是劳民伤财。虽然从长远看对社会有利,但肯定会引起社会动荡。

    只有拥有了大批没有被束缚在土地上的自由的劳动力,修路挖河才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打破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谁来修路挖河都是先进的。

    在小农经济下,修路修河就算是青天大老爷,也最多是多给一些使役钱。可是对于小农来说,这点钱耽误了自己的土地,完全不值得。丢了土地,无以为生,这是无解的,所以修路修河之类的大好事,往往会演变成民变以致换天。即便遗泽千古但却暴虐为名。

    嗟远山一开始的反对,也只是因为他以为陈健想让他征发徭役,可一听说陈健要自己出钱自己雇人,也就没有了顾虑。

    他觉得这又不需要自己出面,给钱办事,就是一笔交易。愿意干活的也是有利可图才会去,全凭自愿。

    敢不敢为天下先,在于这件事有没有可能做成。

    做成了,那就是万众称赞;做不成,那便是千夫所指。

    陈健虽然说了那么多,嗟远山却没有被这几句话说动,而是问道:“陈先生的钱必然是不缺的。既是这样,想来人也已经想好了?只有一样,你要知道徒工法里是有规定的,不能超过最高工资以免导致场面混乱,或是一些农场雇工只去修路耽误了农事。虽然现如今作坊林立,可毕竟还是农事为大。”

    “这我省的。自有分寸。”

    “陈先生做事说话,我是信得过的。不过……”

    话到了这个份上,陈健也不藏私,将自己修河修路连接的位置和好处说了一些。

    拿出了详尽的数字,给出了访问过多少次得出了运输费用和矿石消耗量,没有说对自己有利可图的事,只是说了说若是修好之后对于南安来说会有什么变数。

    “远山兄,一旦运河修好,闽城所需的煤炭、铁、石灰、石料等等,均可从南安而出。”

    “一些作坊,也会因为原料便利而建在南安。而在闽城,这些原料降价后,一些商人也会选择扩建自己的作坊。闽城兴旺,南安自然兴旺,单单是沿河一带的商铺、酒肆又可以增加很多。”

    “如此一来,过往商税、经营税又能征收不少。民户便有几个闲钱,也会投入到运输、店铺上,钱才能生钱,民生才不至于凋敝。”

    “天下财富,并非金银,而是衣食住行这些生产出来的东西与流通的数量。流通的越多,财富也就越多。”

    “因而,修这条运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既不会妨碍农事,又让一些贫苦之人有了活计,哪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嗟远山看了看那些数字,听着陈健的陈述,心里也明白一旦这条运河和木轨路修好,南安的重要性会更上层楼,至于富庶更会远胜如今。

    到时候闽城所需要的燃料、矿石等等,尽可以从这条运河沿河而下,比起其余地方运来的煤炭要便宜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