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楚云人开始了他们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人们用手机、公用电话互相邀约,三五成群的男女,色彩缤纷的穿着,擦拭得铮亮的,是谓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各色轿车,载着有头有脸、绅士派头十足的头儿款儿,往那“中华城”“海韵宫”一类高档次的所在徐徐接近。一些装饰豪华的夜总会门前,霓虹灯,有的象海湾战争上空飞毛腿一类火箭、导弹,泄出的流光映亮了大街、广场,有的辅以地动山摇般的士高音乐,汇成一道道光柱射向夜空;喧哗处电闪雷鸣,幽雅里宛若和风;几处古香古色的茶肆,则又是一番宜人的风景,潺潺流水似的轻音乐叫人心荡神迷,那里面有生意人,有失意人,也有类似代马二公那种抢救青春的撷花人,更有一批体现开放时代特征的性工作者;投资不大,可客源还不错,满街比比皆是的足浴、发廊,总有一种令人不试它一试,到底心不平的感觉;小有名气的紫罗兰夜宵小吃除总店外,在全市还有好几家分店,聚集在这里的一般是那些收入比较稳定的中等阶层。的士司机们大都在小街路边的排档就餐,一边吃着盒饭,一边注意看有没有人到他的车旁要车。小摊贩收摊后则邀着几个老伙计,在他们定点的小餐馆外摆开阵式,刚要上一壶酒,弄碟花生米或一只“土匪鸡”什么的,就开始猜拳行令了。他们不了解也不稀罕那些神秘兮兮的高档餐厅或新潮怪异的pub,这种能赤脚光膀,随意叫喊的场所最适合他们,油珠汗珠,混吃舒服,吃喝嘻耍,一直闹腾到深夜,然后哼着小调摇摇晃晃回家睡觉。

    坐着轿车进入大宾馆、夜总会的白领阶层的先生们,或以开会等种种理由唬弄家人的官员们,纵情地享受着楚云市的最高层次,他们对于大街小巷这类蝼蚁似的人群是不屑一顾的。

    丁克抽着烟,愤怒的眼光直盯着“云中阁”酒店方向。

    酒菜上来了。丁克边吃边注视着“云中阁”方向动静。他越想越生气,一口气把半瓶啤酒倒进了肚里,提前买了单。点上一支烟,瞪着大眼,怒不可遏地看着“云中阁”大门口。

    “云中阁”客人逐渐离去,但不见文等三人出来。他回头看了看饭店墙上的掛钟,他抬头看了看钟,已过八点了,耐着性子等着。

    这时,只见马伯清、文璐、洪波三人,摇摇晃晃从“云中阁”出来,走向大街,洪波往丁克这边方向走来。

    马伯清、文璐勾肩搭背慢慢向前走去。

    丁克侧过身避开洪波的视线,起身走出饭馆,远远地跟在马伯清、文璐后面,他望见—马伯清和文璐醉薰薰从“云中阁”酒店出来,两人勾着肩,搭着背,又晃进了“养颜斋洗脚城”,去醒酒宽松。他们要了一个双人间,两人往沙发床上一躺,足浴小姐即刻端上一小盘西瓜两杯热茶放在离他们鼻子不远的床头框上,然后将热气腾腾的药物温水放在他俩的脚下,帮他们脱去鞋袜,两手轻轻地搬着双脚放入水中浸泡。

    文璐可能是很久没有这样酗酒了,一躺上沙发床就开始打呼噜,那酒气扯得鼻子中间的隔墙颤动着发出马达般哒哒哒的响声.马伯清侧过脸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望着天花板,心下寻思,嗯!想不到朝旭也用这等低素质的人。好吧,先让你睡一会儿再说。自己也迷逢着眼昏昏欲睡,伸着两只脚象蛤蟆一样任那足浴小姐捏按掐捶……。

    他们躺下不到十分钟,突然门“吱溜”一声开了。

    丁克站在文璐面前,他怒不可遏地瞪着双眼,大声说:“文璐,起来!”

    文璐:“啊啊!丁工,有事吗?”他慌慌张张的看着丁克,又看看身边紧张的马伯清。

    文璐听吓得腾地一下弹了起来,无意中,将足浴小姐一脚踹得她跌座在地上。

    丁克看了一眼马伯清:“朝总要我找你,叫你连夜赶回深圳,去取一个资料。”说着递过一张火车票给文璐,说:“晚上11点40的,快收拾一下,我在楼下等你。”说着,又向马伯清点头笑了笑:“啊!马主任!您也在这儿!”

    马伯清:“丁工您好!怎么,文工要回深圳?”

    丁克:“嗯!不!他回去有点急事。”

    马伯清:“什么时候回来?”

    丁克:“很快!办完事就回来。”转身对文璐:“好了吧!”又对马伯清:“马主任,我们先走了。”

    丁克、文璐俩人,坐上了的士车,一路上谁也没说什么,一直到指挥部,两人走进朝旭办公室坐下。

    朝旭看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三人在办公室坐着,沉默了一会儿。

    丁克想说什么:“我……。”

    朝旭挥手道:“什么也别说了,我有责任,你当然也有责任,但主要是他本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