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愿跪,就去那门外跪着,跪在这里能让你清醒吗?出去……”

    “是。”

    屋外电闪雷鸣,一道亮光划开漆黑的夜,映出了暴雨中湿漉漉的身影。

    魏恒抬着头,跪在大雨里,眉眼被雨水冲刷的更加凶狠。

    魏恒觉得他自己该罚,那么多人为他在皇城站稳脚忙忙碌碌,而他却让大家陷于危险境地,不只该罚,还应当清醒。

    王伯举着伞,却不敢过去给他撑着,只能在一边劝着:“王爷,侯爷他是一时之气,您去赔个不是,侯爷自然就原谅您了,王爷……”

    “别过来,师傅让我清醒清醒。”雨水从额前流下淌过脸颊,魏恒抿了唇,过了会儿说,“该罚,你们谁都不能过来。”

    这王府里没有一个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即便心疼,却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向前。

    王伯扔了伞,刚踏出去一步,又被魏恒喝了回去:“这王府我现在说了不算吗?”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许是受了寒又被这大雨淋了个透,这会儿精神都有些不好,深邃的眉目被雨水洗礼似乎没了模样,平日里的轻佻风流也像忽然卸干净了,恹恹的,把人折磨坏了。

    王伯内心急切,敲着定北侯的房门,喊着:“哎呦,侯爷,您快看看,这人要病倒在雨里了。”

    “侯爷,奴才求您了,您倒是看看啊,这都一个时辰了,王爷心性不成熟,也才刚过弱冠之年,人孰能无过啊,侯爷?”

    窗外可以看到屋内映出的身影,定北侯背对着窗户,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魏恒自从被送到北疆,都是定北侯在照顾,朝夕相处间,他早已把魏恒当作了自己的孩子,皇子他自然是不敢高攀,但也没想过魏恒会如此听话且尊敬他。

    皇城贵族里那些奢靡之风他从未在魏恒身上见过,那样一个十岁的孩童,跟着军队训练,日日夜夜不惧风雨也从未喊过苦,那眸子里盛着北疆的风雪,系着的是战乱中的百姓。那时定北侯便也知道,那个拿着剑的少年,将来一定会是北朝最优秀的皇子,心系天下之人,也必定会被天下拥戴。

    魏恒做到了,他也成北疆百姓心心念念的大将军,可这些还不够,他还不够强大到能撑起北朝的天来。

    定北侯眸中含泪,既心疼又心狠,他不想看北疆的鹰被折断翅膀,想看他继续驰骋在北疆原野上,但又放不下这北朝朝堂。谁也不想把百姓的生命寄托在一个心狠手辣的君王手里,太子殿下的心狠手辣他是见过的。

    思虑之间,雨势又大了些。

    魏恒依旧没有动作,他受在雨里,悔着他的过,可不远处,偏院的门却应声而开。

    柳云晞赤着脚从门内走了出来,脚下是不平坦的青石板路,因为常年踩踏早已被磨光了棱角,走起来却一点也不平坦。

    柳云晞没有撑伞,衣服也是单薄的,雨水浇透了他的身子,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王伯瞧见他的那一瞬间就惊了,他看着魏恒说:“王爷,柳大人他……”

    魏恒瞥见他的模样,内心跟着一颤,而后吼道:“你出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