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

    平常一般的名字,平常一般的大小,在整个杭州城里只是一家很普通的客栈。

    但天字一号房还算不错,整洁而僻静。住在这间房,可尽观沿街情况,也少了其他客人不必要的打扰。

    这正是亥言选择此处作为落脚地的原因。当然,如今也是不差钱。

    房内,说书先生已经坐在椅子上。连喝了几口茶水之后,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在茶园中,先是被来历不明的人挟持,后又被武松夹在臀弯中狂奔,老先生偌大的年纪,哪禁得起这番折腾。等上船时,已经昏了过去,眼下如梦方醒。

    好在自己眼前是两位僧人,才让老先生多少放下了悬着的心。

    看着老先生渐渐缓过神来,亥言上前问道,“先生可知袭击你的人是何来路?”

    老先生一脸茫然,似乎还在回想发生了何事,摇了摇头。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二人应该是番邦人。”边上的武松说道。

    闻听此言,老先生不由一惊,“大师是如何得知?”连亥言也有点惊讶地看了武松一眼,只是没说话。

    “这不难。”武松微微一笑,“那二人虽身着宋装,但里面的中衣却是左衽。可见蛮夷之习未改。”

    “你打架时还不忘看人里面的衣服。”亥言此时露出少年该有的顽皮笑容。

    “当真是鞑子。”老先生若有所思,“没想到他们居然追到了此处。”

    “先生是和金人结过什么仇怨吗?”亥言追问道。

    “仇?当然有仇。”老先生眼里陡然冒出了火,“是家恨国仇!试问大宋子民又有哪一个和鞑子没仇呢?”

    老先生内心彷佛被什么激起了波澜,这显然不是一个江南人该有的。毕竟这里距北患都太远,依旧可以暖风吹得游人醉,不必担心铁马冰河入梦来。

    老先生沉思了片刻,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二人,打定了主意。

    “罢了,老朽看两位不像歹人,况且这位大师还救了我。我也不再相瞒了。”老先生说道,“老朽名唤种安。”

    原来,这位说书先生本是种师道府上的老管家。四个月前,老种经略相公回京以后一病不起,他自知时日不多,便把老管家叫到身边,将倾注了其毕生心血的行军心得《种兵纪要》一书交于种安。并嘱咐他远避江南,以防被金人所获。

    种安一路来到杭州之后,一直隐于闹市。因挂念主公,才扮作说书人到陆园来说书。一则茶楼乃人流汇聚之地,方便打探各路消息,二则在书场之上颂扬忠臣良将,以尽匹夫的本分。

    只是未曾想,竟被金人奸细识破,差点被掳去。

    “如此说来,这帮金人是冲着那本兵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