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和殿早朝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不作一言。

    当今初初登基时,文采武治无一不缺,不过五年的光景,原本满目疮痍的大晏就有欣欣向荣的态势。可无奈当今圣上什么都好,就是子嗣稀薄,登基近二十载,也不过得了太子这么一子。后宫妃嫔众多,竟是连个公主都没有。

    尤其是近些年来,陛下痴迷佛老学说,日日沉浸其中,朝堂大事悉数委托丞相和国丈,致使丞相独揽大权,皇后母家费氏日益嚣张,太子更是心狠手辣残暴不堪。大臣们看着心焦,但一日又一日的劝谏,皇帝仍是偏袒徇私,他们也渐渐寒了心。

    大晏如今看着海晏河清,可又有谁知,不是强弩之末呢?

    例行的三日一朝会,那些臣子心知劝谏无用,便也不再多费口舌,是以这种场合,大多是丞相发言的地方,顶多就是御史再掺和几句,弹劾弹劾人。

    可今日,却是出了意外。

    甫一参拜完毕,丞相还未发言,国丈费鄂竟是急急出列:“陛下,臣有本要奏。”

    皇帝端坐龙椅,手中珠串缓缓转着,眸光深沉:“哦?费卿有何事啊?”

    费鄂若是聪明一点,就能察觉到皇帝语气中的不对劲,可他素来是个蠢的,闻言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天喊地道:“求陛下做主啊!太子不分青红皂白围了费家别庄,臣……”

    “放肆!”费鄂话还未说完,就被皇帝的震怒打断。他愕然抬头,就见皇帝面色铁青,向来不离手的珠串竟是直直朝他砸了过来!

    “朕还没问你的罪,你倒是敢先出言污蔑太子!”皇帝气得只颤抖,一旁的刘大伴刘怀银见着连忙上前给他顺了顺气儿:“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皇帝一把挥开他,指着一脸懵逼的费鄂鼻子骂道:“太子夜宿费家,费家不用心招待反致太子旧疾复发,病重在床!为外祖、为人臣,你该当何罪?!”

    皇帝那串珠串直直砸来,费鄂躲也不敢躲,任由它在脑门上砸出一道红印。他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先“砰”地一声跪了下去。他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上首:“陛下?!”

    皇帝呼吸急促,竟是直直站了起来,痛心疾首:“朕念在皇后功高劳苦,对费家多有纵容,却不想竟是让你们没了君臣之分!”皇帝猛地一挥手,厉声道:“太子若是有何三长两短,朕绝不轻饶!”

    “退朝!”

    “恭送皇上!”文武百官跪伏在地,齐齐高呼。

    费鄂仍是一脸懵逼,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发展。

    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丞相崔豫衡理理衣袖,慢条斯理地从他身边经过,其余的官员也都纷纷跟上。

    费鄂恍惚能听见有些官员在那讥笑:

    “费鄂真是老糊涂了,费家就算再得圣宠,也是靠太子得来的。如今倒好,竟敢懈怠至此。”

    “可不是嘛?太子可是陛下的心尖尖,没看两年前孟开鸿死了陛下也只是罚太子去江南思过。说是思过,谁不知道是让太子借着江南的山水养病的?费家倒好,真当自己皇亲国戚了。”

    “所以说跳梁小丑就是跳梁小丑,哪怕披着一身人皮,也不过沐猴而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