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徐家请帖的时候,章心雨便觉得机会到了,可是踏入徐家才晓得这居然是徐盼的相亲宴,她一瞬间有些气恼又有些颓桑,可是这种感觉过去之后,她才忽然发现,原来不是没有机会只是自己没有看清罢了。

    “娘,我们回家吧”,章心雨心里一横,徐盼他是铁了心不会嫁的,“我是断然不会嫁入二房的,何况,姑姑的为人你也知道,要是我嫁给盼儿哥哥,她肯定会拿捏住我,还有父亲帮衬着她,这样一来,你在章俯岂不是一点地位也没有了。”

    章心雨说的正是章邢氏最害怕的事情,章氏当年为了章家嫁入徐府,暗中帮着章德财借着徐家之力让章家发展了起来,所以章德财对这个妹妹异常信任,章氏又被徐厚宠着,所以渐渐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质,甚至偶尔将手伸进了章家。

    章邢氏虽然生了嫡子和长女,但是在章德财心中却完全比不得章氏的地位,所以章邢氏很担心,也很焦虑,即便做了章家多年主母,也依然不能完全放下戒备,像是生怕这位置哪一天就被章氏夺走了一样,可是她心底又是知道的,章氏对这不感兴趣也没有这份心情。

    章邢氏的担心和害怕被女儿的这句话一下子放大,她甚至想也没想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府便是。”

    她又暗想,即便章氏气恼,可是她们回了章家她也是没有奈何的,何况,这一回去,她们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确了,章氏何等聪明,自然晓得她们是不愿意的。

    这样一来,章氏知难而退,该是不会来勉强了。

    章邢氏想的简单,她只考虑着章氏该当如何,却忘记了家里的那位才是权威,当章邢氏带着章心雨悄悄回了章家的时候,章德财正在酒铺里尝试着新酿的米酒。

    新安城里最大的酒家自然是徐家,章家算得上后起之秀,在酿酒的制作工艺上自是无法比拼,但是好在章家有一位专属于自己的酿酒师。

    这酿酒师的父亲早年从外地逃荒而来,为了养活一家老小便卖身入了章家,成了章家的家奴,现在的这位酿酒师傅自然也是,而且章德财自知自己在酿酒上没什么天分,所以便将他的卖身契牢牢地握在手中。

    “这批酒怎么样?”章德财的注意力完全都在酒上,这些可都是他花费了诸多精力和时间改良的新酒品。

    酿酒师名叫秦风,他取了一坛子亲自揭开外面密封的泥胚,从坛子里传来了一阵淡淡的酒香,他低头凑近嗅了嗅,然后倒出了一碗递给一旁的章德财,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章德财接过酒碗先是轻轻闻了闻然后又尝了一口,然后皱起了眉,“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味道,这个味道还是太寡淡了,虽然闻着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只要一入口就立刻暴露了短板,前调虽然浓香但是后劲不足,根本没有那种绵柔悠远的感觉。”

    “可是这是我们这期样品里最后一批了,虽然还够不上上品,但是绝对比店铺里现有的好上很多”,酿酒师不知道章德财到底想要什么,但是凭借他手里现有的这坛子酒,绝对可以大卖。

    “不,不只是这样”,章德财似乎有些丧气,脸上也密布着阴云,“如果仅仅只是这样根本没法入选,别说御酒,就连州府派人来抽选也都根本中不了,就这样的酒,怎么拿得出手。”

    秦风一愣,他没有料到章德财的居然会这么评价,可是他也深知,依照章家的酒品,根本还不够资格。

    章德财却想选中御酒,这简直有些痴人说梦,可到底是他的主子,他不敢妄言,便有些委婉的说道,“老爷,选中御酒可是万中无一,就算落选,您也不必太过自责。”

    章德财却道,“你不懂,章家的酒自来被徐家压了一头,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露脸,别说新安城里,就是圣都,全武庆都要抢着争着要咱们章家的老字号酒,到那时候咱们章家就是酒业的招牌,还有谁敢欺上头来。”

    听到这里,秦风已经明白了章德财的雄心,他是个酿酒师,自然希望自己酿的酒被更多人熟悉和品尝,所以一听这番言论,内心的激情一下子就被点燃,颇有些跃跃欲试,但是他从来都对徐家得酒无法认同。

    在他看来,酒就该是绵柔清雅的,而不是辛辣刺激,在他的内心里,这样的酒只有那些粗鄙的人才会喜欢,真正高贵的人都该是醉卧温柔乡,诗酒煮茶的那种文人雅客,所以秦风对徐家的烧锅从来都是瞧不上眼的,如今看到章德财这般评价,心里吃味的同时又有些轻视,但是章德财的话他却听进了心里。

    “老爷如果这样说,那是要比照着徐家的烧锅酿制了?”秦风还是有些不确定。

    “我不管你怎么做,我只要结果”,章德财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看着秦风,“你要知道,这是章家的机会,也是你秦风的机会,多少年才能遇到这么一个,所以我希望你拼尽全力。”

    “可是,老爷,我酿酒的手法和徐家完全不同,做出来的自然也大相径庭,若是要可以模仿,只怕弄巧成拙”,这也是秦风最担心的地方,秦氏和徐氏的酿酒工艺根本不是出自同宗,所以出来的酒品完全不同,现在却要弃掉先法,改换工艺,秦风自认以他的手法还赶不上徐厚,可是他却不会承认这件事情,尤其是在章德财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