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让以前的学院同僚看见曾经大名鼎鼎的天才瑟濂会因为徒弟的资质问题而发愁,兴许会笑出声吧。不过更多的同僚应该是在背后嘲笑她居然会收下一个那么差的学生,完全对不起源流派系对于弟子的资质与悟性高要求门槛。

    但是如今瑟濂没得选……而且说实话,她并不觉得里昂是个很差劲的学生。假设把里昂放在魔法学院众多的新生弟子里作比较,瑟濂觉得自己就算不收他为徒弟,也不会讨厌这样的后辈。

    理由很简单——起码他用心去学习了。

    一个人是否用心的学习,对于当事人和老师来说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虽然里昂的外表看起来总是杀气腾腾,颇有威慑力,就连头盔后方的白色长缨都时常沾着暗红的血迹来上课,一看就是在外面杀了一圈敌人才进来的那种杀批……但是瑟濂依旧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弟子。

    褪色者给这位师长留下的印象,大概就类似于某些大型犬类,外表看着很凶,真要他做什么事情又能尽力去做。

    这样就够了。瑟濂想着。

    哪有人是完美的呢?徒弟是不完美的,我也是不完美的,纵使是永恒女王玛莉卡恐怕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是个十全十美的神明。

    正是因为每个人的残缺和不完美才塑造了每个人独一无二的人生。

    放眼回望自我的人生,瑟濂并不后悔自己被学院冠以“异端”、“堕落法师”亦或者“魔块魔女”之名,因为她真的把一些魔法师同行做成了“魔法石球”。

    她完全不否认这份罪孽,因为这也是她引以为豪的战绩之一,同时也是“源流魔法派系”的古老学术传统之一,虽然野蛮恐怖,但相当有效。

    更何况,这些操纵着各类威力强大法术的魔法师同行们真就是各个善男信女吗?未必见得。

    同样作为魔法师,还是法师群体里最顶尖的那一小群人的代表之一,瑟濂深知这个行业的黑暗真相和各种禁忌。

    但她毫无畏惧,时至今日,她依旧坦荡勇敢地孤身走在这条名为异端的道路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到底用什么办法来提升徒弟的资质呢?

    褪色者离开的第三天,瑟濂划掉了自己想出的数个提升资质方案,因为它们不够完美,还有很强的后遗症,不能把这些不成熟的方案用在自己唯一的徒弟身上。

    褪色者离开的第五天,地下室外头的毒花复活了,它们的植物根须开始舒展,变得饱满。瑟濂决定无视这些似乎又变长一点的烦人根须。

    褪色者离开的第七天,瑟濂决定整理并改良了几个适用于毫无资质的法术学徒也能用的“法术”,也许管它们叫做“把戏”会更精确一点。

    在多年前,这是一些适用于资质不足的法师学徒所玩的法术把戏,需要借助特殊的施法物品来释放。瑟濂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与这种笑话一样的玩意儿打交道了……虽然这样做会消耗她大量宝贵的奥术力量与本就不多的精力,但瑟濂觉得这是值得的。

    褪色者离开的第十天,好几个经过改良的法术“把戏”被开发出来了,瑟濂感觉自己变得虚弱了很多,这需要更长时间的休息和恢复。

    但为什么徒弟还不回来呢?

    褪色者离开的第二十天,瑟濂觉得,自己的徒弟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于是,她坐在椅子上沮丧颓废地休息了好一会儿,最后把记录着“新把戏”的手稿郑重收好,锁进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