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仪仗才到近前,宫人们便战战兢兢地朝着那一方向行了礼。

    “免。”

    “免——”戚椿烨尖着嗓子将皇帝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以便他们每个人都能听清。

    轿辇上的人居高临下地看了看跪在最前方的那位小宫婢,稍一顿,而后道:“婉儿?”

    “奴婢在。”徒然被点到名的婉儿心里猛地一跳,应声抬头,见裴野朝她伸出了手,便很乖觉地将自家主子递了上去。

    直到那仪仗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婉儿的心还在“咕咚咕咚”地跳着。

    那少年天子生得一双极漂亮的丹凤眼,眼睫长而密,给他略显锋利的五官添了几分“柔”气,根根分明的眉宇斜飞入鬓,很有一种清朗又潇洒的气质。

    除了那眼里分明的冷,还有那周身独特的寒,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距离感,婉儿几乎是找不到他外貌上的缺点了。

    她此前从未见过他,可他却记得了她的名字,这让婉儿不禁有一种新奇又兴奋的感觉。

    而此时,窝在裴野怀中的方啼霜,又被皇帝身上那种熟悉的熏香味给笼罩了。

    他每回一进裴野怀里,那就半点也不敢再活泼了,像只死猫样,动也不动一下的。

    这“尊贵的两脚坐骑”搭的他整只猫儿傻愣愣、紧巴巴的,还不如下到地上去走来的畅快呢!

    皇帝的轿辇很快百年到了清宁宫前,裴野稍一抬手,轻声叫了停。

    他还年轻力壮,如若大摇大摆地乘着轿辇去给太后请安,难免要落人口实,故而不得不下轿去,亲自走去太后寝殿。

    这清宁宫方啼霜先前去的可比大明宫勤,这儿还有他的仇敌,故而小猫儿一进来就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犬儿今日还在不在。

    快进到太后寝殿时,方啼霜的耳朵尖忽地一动——他又听见了那很惹猫嫌的声音。

    他即刻扭头一看,果然瞧见那恶犬儿被拴在檐下的石柱子上。

    一对冤家乍一见面,那自然是双双龇起了獠牙。那恶犬还记得小猫儿上回丢死耗子吓它的事儿,一见他就气得牙痒痒,于是先发制猫地凶了一声:“汪!”

    方啼霜也不甘示弱:“喵!”

    他现在被皇帝抱在怀里,很有些猫仗人势的傲慢,趾高气扬地朝着它做了一个难看的鬼脸。

    那头的犬儿活像是被点着了的炮仗,忽的就不顾一切地往方啼霜这冲了过来,可惜跑一半便被狗绳绊住了脚。

    它只好鼓足了气,朝着方啼霜这边一顿狂吠:“汪!汪!汪!”

    方啼霜赶忙反唇相讥:“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