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凉州城内的局势可谓风雨欲来,明眼人都知道此刻正是应该明哲保身之时,可偏偏就有人挣钱不要命。

    一个龟兹国的商人,竟敢在这么敏感的局势下企图巴结凉州别驾,这本身就是个非同寻常的事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扭头看了看另一旁的张五常,李叶忽然道:“老张,如果你是商人,而且是个胡商,会在这种时候巴结我这个凉州别驾么?”

    张五常憨憨一笑,露出满嘴白牙:“咱又不是傻子,明知道大人您此刻正在清扫城内的异国势力,跑还来不及又岂会自己往枪口上撞?”

    李叶的笑容颇有深意:“是啊,连你都知道这是个作死的活儿,那个龟兹商人怎会不知道?这事……有点意思了。”

    “啥意思?啥叫‘连我都知道’?”张五常听出话里的意思不对,显然不是在夸他。

    李叶朝身旁的孙武努了努嘴,笑道:“既然人家出招了,咱们若是不接招,岂不是太过胆小了?试着派几个探子与那龟兹商人接触接触,但一定不要太明显,要让对方主动来找我们,先吊吊他们的胃口再说。”

    孙武点点头,又忍不住担忧道:“可这么做是否太危险了?万一他们企图对大人您不轨怎么办?”

    李叶失笑:“进了凉州城哪还有什么安全可言,况且凉州内此刻有近万人兵马驻防,与其杀了我,还不如拉拢我更有意义,这个‘龟兹商人’的名头,就是他们给我下的第一个诱饵……”

    孙武眼前一亮,终于明白了:“大人您的意思是,将计就计?”

    李叶笑得更大声了:“整个凉州城皆知我贪婪成性,更有传言我早已和外邦势力勾结,若本官不收下这份‘大礼’,今后的戏码还怎么演下去?”

    …………

    …………

    忙完正事儿,李叶百无聊赖地领着张五常和几个亲卫换上一身便装出了府衙,走进城东一家酒肆里。

    酒肆很简陋,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了,地上的木板踩上嘎吱嘎吱响,透着一股子年久失修的腐烂味道,仿佛随时会垮塌似的。

    店内只有几张同样年久失修的矮桌,和两个懒洋洋打不起精神的伙计,就像走进了一家常年等待宰客的黑店。

    李叶今天心情不错,布了这么久的局终于有了新的进展,再加上自己还带了随从打手,一看就属于惹不起的那类人,所以李叶很希望此刻来个不长眼的富二代,而且叫嚣着要灭了自己云云……到时他再亮出身份,狠狠地踩在他脸上,光是想想就觉得很舒畅……

    毕竟这种踩人的机会,在贵胄云集的长安里是很难遇上的。

    只是希望的戏码并没有上演,毕竟没有哪儿个富二代会有这么差的品位,来这种地方踩人。

    伙计懒懒散散走过来,没精打采地给李叶送上一坛浑浊的低度黄酒。

    反正没得选,整个酒肆只有这一种酒,看在伙计懒散的欠抽样子颇有自己当年的神韵的份上,李叶决定不抽他,还很痛快的多给了几文钱。

    钱能让鬼推磨,自然也能让伙计振奋精神,几文赏钱塞进怀里后,伙计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的宾至如归,简直就像热情的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