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牢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每个牢房的空间逼仄狭小,两个人挤在里面,情绪会被放大,无论是爱还是恨,都会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面变得极为明显。

    白画贵为一朝丞相,一袭白衣,绣云飞翔,一折羽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风光。

    谁能想到在地牢里面,那些罪恶至极的人才会被关押的地方,有他白画。

    就连那小小狱卒也能随意的拿起鞭子,往那白衣上面添上几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他眼前的人,穿戴整齐,明黄的龙袍在这地牢里发出了刺眼的光,可张口,却如同数九寒冬里冰尖,刺入人的心窝。

    既然情况已经这样糟糕了,也没必要守着那个秘密不放了,白画这样想。

    想到这里,他对着眼前的人动了动手指,让他过来。

    幸好他看见了,不然他也没有力气在动弹了。

    沾血的红唇轻启:“陛下,恕臣难以从命,这蛊臣不会吃。还有,臣告诉你,珍妃的蛊毒也不是臣下的,而是珍妃自己吃的。”

    只见一阵明黄搜的窜到眼前,捏住了自己的下巴:“你说什么!白画!珍妃那么爱寡人,怎么会去吃蛊毒!朕不相信!你这个丧心病狂的人,朕今天要杀了你!”

    布满血丝的眼里有泪水流出:“若论丧心病狂,相信谁也比不上陛下,能死陛下手中,臣死而无憾,也不必吃什么劳什子的蛊。”

    眼前的人咬紧牙关,眼睛猩红:“你在骗我,朕为她成为天下的主,她怎么可能抛弃朕!”

    白画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抬手覆上皇帝的眼,动了动:“这一世,臣不后悔寒窗苦读多年,为陛下出谋划策;若有来世,臣宁愿当个莽夫,草草一生,不愿......再遇见.....”

    说着便垂下了头颅。

    皇帝见面前的人没了气,面无表情的出了地牢,狱卒们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

    就在这时,天空惊雷不断,瓢泼大雨席卷而来,宫中的小宫女,小太监都去躲雨了,冷不防的看见雨中有人走着,偷偷地说:真傻。

    殊不知啊,那是他们的皇上。

    自从知道珍妃是自己服用蛊毒而死之后,压在皇帝心里的石头好像挪开了,这多年,他执着于珍妃的死,日日夜夜,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他终于不用在午夜深睡的时候梦见珍妃来找他偿命了,她是自杀啊!是自杀!

    可白画为什么要死呢?

    白画死了?

    皇帝好像感觉雨停了,他又想起了第一次遇见少年白画时,他脸庞青涩,说话结巴,却还是一路小跑过来,为他撑伞,磕磕巴巴的说:“你就是未来的皇上啊?真好看,比我都好看,等我长大,我一定要做你的臣子!”

    当他抬起头时,才发现雨并没有停,脸上是湿热的,他颤颤巍巍的走着,忽然,他转身跑了回去,不注意的跌倒,却又慢慢的爬起来,他冲着旁边的宫人喊着:传太医!传太医!传太医!

    却看到宫人将白画抬出来,他的身上盖着白布,只是经过雨水的浸染,鲜血慢慢的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