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嘴巴子上去了,打的全三嫂整张脸都有些发肿,这还不算,在将将出门的那一刻,沈依依还用特意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阴沉的对着全三嫂的耳朵说到:

    “你不是会闹吗?来,今儿让你看看,什么叫闹!”

    对,沈依依打的就是闹一场的主意,她要的就是震慑,让周围的人都知道,即使她爹失踪了,即使她爷爷老了病了,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街坊邻居们,叔叔大爷,婶子伯娘,哥哥嫂子们,都出来啊!来给我这没了爹妈的人评个理啊!我老沈家都要给欺负死了。”

    这声音高的,各家各院里本不知道的,没听见的,不想管闲事儿的到这会儿也一个个的开了门,出来了人。而这一出来,一看到沈依依这拽着全三嫂的头发,拖着人的架势,立马全吓一跳。

    当然有鉴于全三嫂嫁过来半年里的辉煌战绩,所有人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沈依依怎么怎么的,而是想着,这全家老三媳妇这又是干什么了?怎么闹成这样了?呵呵,看看,名声这东西很要紧吧!第一印象就这么直接定下了,特别是那全家人出来的时候,看向全三嫂那种羞恼不忿,怨恨丢脸的表情,更是给这个现场定了性。

    “大丫啊,那个,有事儿好好说啊,你这么着……你三嫂子若是有什么不妥当,受了委屈,你说,我们都在,一定给你个公道,你这手……放一放,放一放啊!”

    “大嫂子,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事儿今儿要是不说清楚了,这人我还真不能放,放了我怎么对得住我爹妈,我爷爷?”

    嚓,连着死人都掰扯出来了,这事儿不小啊!得,本就对这个懒的出奇还总是闯祸的三弟媳十分看不上眼的全大嫂立马就退了,顺手还拉住了想说话的老二家的媳妇,偷眼看了一下刚出门的公婆,心下想着,好在男人三兄弟不在家,这事儿哪怕是闹得再大,也丢不到自家男人的脸上,随他去吧。就今儿这架势,哪怕公婆再宽容呢,这一遭下来,三弟估计也没什么脸再帮着说话。

    全大伯是个泥瓦匠,常常自己接活做,一来二去的,虽说是个匠人,可因为接触人多了,倒也有了几分眼色,所以一出来,看到沈依依这豁出去的样,就知道这三儿媳妇怕是得罪人狠了,所以也不忙着讨饶,免得失了分寸,丢了全家的脸,只开口安抚着说到:

    “孩子,你说,咱们这都在呢,你说大伯不是那不讲理的。”

    “大伯啊,今儿,今儿,我不过是寻了付鸡骨头架子,想回来炖点汤给我爷爷补补身子,这招谁惹谁了?三嫂子她上来就骂人,说我家是狗,啃骨头的狗!我是吃她的了还是偷她的了?这么糟践我们?”

    只是这一句,周围所有人围着的人看向全三嫂的眼光全变了,这周围都是贫寒人家,往日别说是寻点骨头炖汤了,就是艰难的熬不过去的时候,去饭馆讨点剩菜剩饭糊弄的也不是没有,要是按照这全家老三媳妇的话,岂不是说他们这一条街上的都是狗?这打击面大的,这是将所有人都得罪了啊!

    就是全大娘也一样变了脸,因为她今儿刚和那肉铺上的人说好,明儿给她留几根骨头,为的即使想在银钱紧张的情况下,花最少的钱,让好些日子没荤腥的男丁多几口荤腥。要这么算难道他们一家子也是狗?让儿媳妇这么骂,只要是个当婆婆的都会生气。

    当然大戏还在后头呢,这会儿正是做饭的时候,一家家的基本都有人,而这周围十来家的院子,只要是有人的基本都出来了看热闹的,这样的大场面,她不赶紧的发挥一下,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机会?让这个家重新稳住了,不让人欺负,就看这一遭了。

    “若只是如此,我也就忍了,谁让我家确实穷呢,攒的每一分都要留着给我爷爷买药,吃不起好的让人看不上也只能认了。穷人的骨头硬不起来,没脸和人争吵。可我这转了话题,不过是说了几句全大娘和全大嫂的艰难,劝着她也多帮衬几分,不想倒是得罪人了,又是骂我喷/粪,又是咒我嫁不出去,迟早出家当没人要的老货,连着我爷爷都让她给牵扯了进去。我爷爷怎么了?他行善积德一辈子,还是个长辈,不说尊重些,留点口德总行吧?”

    这话说的实在,不说前头沈依依自嘲的话多让人心酸,只这一点也足够周围的人跟着点头了!确实,再有不对付的,也不该牵扯到长辈。再说了这周围的人家,哪家没欠过沈爷爷的人情?旁的不说,全三郎当初成亲,那吉日都是沈家老爷子算的,这会儿反咬一口,可真是缺了大德了。众人不说看向全三嫂吧,就是看向全家其他人的眼神都不对了,弄得全家的几个人一个个的羞红了脸,恼的不行。看向全三嫂的眼神都带着怒火。

    而沈依依这会儿越说越来火,也不管自家弟弟就在后头,一个个红了眼睛,像小兽一般,呜呜的,哭出来的样子。只一扯那因为她断章取义,掐头去尾,弄得自己半点过错没有,有些傻眼又不知道怎么辩驳的全三嫂的头发,挡住了弟弟们,免得他们冲动闯祸之后,揉了揉眼睛,摸了一把脸,一脸痛哭悲愤的模样继续说到:

    “到了后来更不得了了,愣是骂我有娘生没娘养,这是想干啥?我是刨她娘家祖坟了不成?这样连着死人都不放过,这我要是甘休了!我娘在底下还能安生?还说要让三郎哥揍我?我爹是失踪了,我爷爷是病的起不来了,难道因为这样我就活该被咒被欺负?就该被骂?全大伯,全大娘,咱们邻里这么些年,您家是什么样,我知道,您家的人品我也信得过,可谁曾想三嫂子……我家没得罪过她吧!街坊邻里们,我家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吧!我沈元依往日没做什么牵连祖宗父母的罪过吧?”

    这一连串的反问下来,别说这么些时间,那全三嫂的脸上,大嘴巴子的红肿已经消散了些,就是将牙齿打落了,估计都没人会说沈依依的不是。愣是谁,因为一副鸡骨架,就被这么骂也不可能甘休,谁家没个爹妈父母呢?

    赵二婶子第一个表明立场的走了出来,一把扯过了那全三嫂,也不二话,只帮着把人往全家的人面前一放,看都不看一眼,只转头拉着沈依依说到:

    “行了行了,咱们都知道你委屈了,姑娘家,这打打杀杀的还是少干些,为了这么一个人,赔上你的名声不值得。既然是全家的儿媳妇,想来你全大娘必定会给你个公道的,走,赶紧的回去,好好洗个脸,看看,你弟弟们都被吓着了!可怜哦,这家里一桩桩的事儿都靠着你一个姑娘家支撑,还要遭受这样的羞辱,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这么一个不懂事儿,还嘴巴不休德行的人呢。”

    赵二婶子一句全家的闲话没说,可这态度,这安慰沈依依的怜惜话语,却像是一把巴掌,打的全大伯和全大娘脸都红了,再有边上其他邻居指指点点的闲话,这老两口只觉得,几辈子在街面上的这点脸面都丢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