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喜铺‘宰’了冤大头的事,京城里头很多商铺的掌柜都听说了,羡慕和嫉妒的都有。不过当他们知道这个‘冤大头’是谁之后,很多掌柜的都庆幸自己管的不是良缘喜铺。

    珍宝轩是京城里头一家比较出名的首饰铺子,它之所以出名,不单因为铺子里头的首饰都是独一份的好看,独一份地昂贵,还因为管着铺子的宋掌柜想法与众不同。

    寻常首饰铺子,便是再简单不过的银货两讫,铺子请匠人打磨出各式各样的首饰售卖,上门的客人则各择所爱掏腰包付银子。

    珍宝轩呢,寻常买卖自然也是做的,毕竟这才是铺子的正常经营之道,但铺子名声打出去之后呢,宋掌柜又另辟了个蹊径。简单来说,就是让客人自选花样,然后让匠人在一旁教导,由客人亲自动手做自己喜欢的首饰。

    这想法听起来简单,要施行起来却着实不大容易。那些个华美的金钗、镂空的镯子,可不是那些个养尊处优的闺秀们轻易就能做出来的。

    为什么说是闺秀们呢?因为这样的做法不但要有专门的有多年经验的匠人在一旁耐心指导,用的也是铺子里头的材料和器具,这些都叠加起来,即便那些个被选定的首饰做不出来,那位娇客依旧可能要支付一大笔银子。

    花了银子最后却可能什么都拿不到手,又岂是寻常人家的小家碧玉能够负担得起的呢?

    宋掌柜刚开始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几乎没人赞成。因为大伙儿将心比心,觉得这世上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傻子,这不是变相的‘空手套白狼’吗?

    再说了,好容易请回来供着的手艺匠人,东家是恨不能让其一刻不停地做活,给铺子里头添更多首饰售卖,哪里会让他们浪费时间去教那些个什么都没学过的闺秀们。

    但宋掌柜很坚持,还放了话,如果东家不应,他立马就走人,去寻一个愿意支持他想法的东家。珍宝轩原来不叫这个名儿,是东家祖传的一个首饰铺子,东家自己做掌柜的时候,经营得并不太好,差点儿关门回家种田,若不是死马当活马医请了宋掌柜,这世上只怕不会有珍宝轩的存在。

    之后一人退了一步,铺子里头首饰足够售卖的时候,宋掌柜就可以走走他的‘歪路’。

    宋掌柜是个极会看人下菜的,但凡遇上那些个手头宽裕不缺银子,性子瞧着又是爱攀比的闺秀,他就会撺掇人家自己试着做首饰。

    不是没有人动心的,不过现实颇残酷,除了有银子爱攀比图新鲜之外,这些闺秀还眼高手低,一上来就舍易求难,想做最复杂华美的首饰让其他人羡慕嫉妒死。这样自然是成不了事的,不论是擅长什么的匠人,都是一个日积月累慢慢进步的过程,无法一蹴而就。

    “累了吧?”宋掌柜的语气之中带了些小心翼翼。

    “你说呢?我现在每天除了做首饰,还要做模具,你前头说想让我轻松点儿才想出这个主意的,莫不是诓骗我的吧?”

    “没有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要是我对你说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话才说了一半,已经被人捏住了嘴,“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见天听着老天爷打雷,就没听说有人被劈死的。这磨具我还得研究研究。”

    “我看着这样就挺好的,且不管好看不好看,总也是自己亲手做出来的。”

    “样式太简单了。”用模具做出来的金钗和金镯都是最简单不过的样式,在任何一家首饰铺子里头都能买到的那种。这样的情况下,便是自己亲自动了手,在看到这般常见的样式之后,那种成就感也会大打折扣。

    “不然……咱们帮着在上头刻字?”

    “刻字?然后金钗插脑袋上的时候被发髻遮住了,来一个人就拔一次只为了让对方看清楚上头刻的字吗?”

    宋掌柜默默地捂住了嘴,可怜兮兮地望着琼娘。

    “掌柜的,不好啦!冤大头来了!”

    “冤大头?”宋掌柜以为,在他们珍宝轩买首饰的客人都是冤大头,说句实话,京城铺子里头的很多首饰看起来都差不多,但珍宝轩的名气大,所以就算差别不太大,他们这儿卖出的依旧是最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