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连忙摇头,说:“折杀老奴了,皇上的手艺必是好的,老奴怎敢擅自评议?”

    萧焚眼角一跳,听起来这个魏忠贤似乎也不是多么尊重这个皇帝,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一眼木工台上木船,那个木船约有2尺来长,1尺来高,雕刻的极尽华美,就算以萧焚这样看不懂木工手艺的人也能感到,这艘船有一种活灵活现的感觉,似乎放在水里,这艘船就能自己游动一样。

    到了这里,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皇帝,正好天启也把眼睛看着他,似乎等待着萧焚给出一个答案。

    萧焚低声说:“做的很好,好像活物。”

    皇帝微微一笑,随手把这只木船啪的一声摔在地上,说:“朕脾气甚急,总想着今日事今日毕,做这木匠也是如此,不把这艘船做完,也就毁了。”

    顿了顿,皇帝又说:“在朕这里,神仙不必在意繁文缛节,礼数之类,就免了罢,来人,请神仙坐。”

    萧焚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大咧咧的坐在一个小太监搬来的锦墩之上,不等他说话,在门槛外的魏忠贤已经开腔:“陛下,神仙已经请来,老奴不敢打扰,就在殿外候着。”

    天启皇帝说:“你自去罢,这段时间到是让你辛苦,我与神仙也说不得几句。”

    魏忠贤点了点头,有低头一躬,倒退着身体走出宫殿。

    殿门轻轻关上,除了那个小太监站在珠帘之外,整个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之中。

    等了一会儿,皇帝忽然说:“时不我待也。”

    萧焚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口,听见皇帝又说了一句:“时不我待啊!”

    这句话,听起来说不出的惆怅。根本不像是声音主人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情绪。

    萧焚笑了笑,说:“皇上还很年轻,怎么会时不我待?”

    “孤能活多久,这大明能有多久,多少还是知道的。若是魏忠贤能够多活几年,兴许还有个转机,只是,这转机渺渺茫茫,和没有也无甚区别,越是这样。孤越要只争朝夕,只可惜,木匠朝夕争得,天下朝夕争不得。”

    看着萧焚,皇帝说:“大明朝什么样子,不用他人来说。朕也知道,不过是个破船,前面不见彼岸,船上诸人又只顾纷争,就算朕想要重整旗鼓,奈何身边形单影只,那里有那么多帮手。说来说去,少不得要依赖身边人。”

    顿了顿,皇帝接着说:“孤少时没有读什么书,四书五经,都没怎么学过,所以有些事情,反而比别人看得通透,天下熙攘,所为名利,就算是那些书生。争来争去,所图为甚?还不是名利二字。”

    萧焚没有说话,对于这个皇帝,萧焚还不熟悉,对于这段历史。他也不是很清楚,除了知道这个时代出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大太监魏忠贤,把那些东林党人杀的杀,撤得撤之外,没有太深的印象,只是偶尔在想,这样一个秉笔太监,还不是真正的太监头子,怎么会这么容易的控制一个国家?

    没有等萧焚反应,皇帝又说:“魏忠贤对我倒也忠心耿耿,虽然知道他在外面胡作非为,那又怎的,总好过那些臣子嘴上忠君报国,暗地私相授受。”

    萧焚苦笑,这位皇帝真是话多,不过想来也大概明白,无非是扶起一个斗倒另一个,把持平衡罢了,但是坦率的说,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不是因为客氏的缘故,仅仅因为他是神仙而被招入宫中,萧焚是什么身份?神仙!

    神仙会去在意凡俗那些尔虞我诈么?显然不会,在意世俗名利的,又怎么会是真正的神仙?

    “孤说这些,也是要你知道,孤也能分得清真假善恶,孤也知道你们在做甚么,对孤是好是坏,更知道有你们在,孤只会更加安全,这京城也会更加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