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年到碧早湖畔时,已经黑了,湖水泛着月色皎白粼粼,湖岸如一团浓墨浸入皎白的宣纸之上,远处是明明灭灭的灯火。

    有丝丝缕缕的筝弦之音随着风而来,裹挟住沈晋年,令沈晋年在一瞬间有种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那锦绣玉堆之郑

    下一刻,便有一叶舟划破湖水而来。

    舟上是个穿着碧衫的姑娘,手里拿着根碧绿杆子,一撑一撑的划着船,刚一挨靠到岸边,那碧衫姑娘便开口向沈晋年问“公子可是要去淮远坊的?”

    “是。”沈晋年轻轻出口。

    “上船来罢。”碧衫姑娘话音刚落,沈晋年便已走到了船上,碧衫姑娘抿唇一笑,“这岸边的男人呀,人人皆跟你一样,急得跟什么似的,怎么,晚了一会儿,还怕姑娘们跑了不成?”

    碧衫姑娘接着笑“姑娘们都在坊子上,你们放心,可跑不了。”

    见男人冷淡着一张脸没有话,碧衫姑娘忍不住,接着开口“你是上去找哪一位的?”

    沈晋年仿佛没听见一般,碧衫姑娘见那男人长得好看,也不恼,眼睛滴溜溜一转“不管找哪位,可不能像对我一般冷冰冰的,坊子里的姑娘可不喜欢,她们要不喜欢呀,你可没好果子吃!”

    这一路上碧衫姑娘个不停,却引不得沈晋年出声一个字。如此,反倒激起了碧衫姑娘对沈晋年的好奇,临到靠近淮远坊,远远的碧衫姑娘便见等在前边的是鸦隐,脸色一下便肃然了起来。

    接着便没再过一句话,临到沈晋年要下船时,碧衫姑娘才又嘀咕了一句“原来是楼姑娘的客人,难怪如此与众不同。”

    鸦隐眼皮一抬,看了碧衫姑娘一眼,吓得那碧衫姑娘脸色一变,赶紧噤了声。

    “将军,姑娘知道,你一定会来的。”鸦隐抱拳冲沈晋年行了个礼,“请随我来吧。”

    鸦隐伸出手握拳放在沈晋年身侧,想扶着沈晋年,毕竟将军如今眼睛不好,这地方又是新来的。

    可沈晋年并未抬手,只是迈脚“走罢。”

    鸦隐于是收了手,在前边带路。

    淮远坊是一座画舫,三层楼船,鸦隐带着沈晋年从画舫外围的门进去,绕过一个雅阁后,径直上了二楼。

    又走了片刻,终于停在一间雕花紫檀木门前,鸦隐轻轻扣了扣门扉,里边传来懒洋洋一声“进来。”

    鸦隐于是拉开木门,木门里边还有一道轻纱挡帘门,又打开这纱门,方见到屋里的光景。

    屋子不大,一间,一眼便能望到底,里头倒是香雾重重,许是燃了什么香料,一张方案摆在屋子中间,方案很低,地上铺着厚实绵软的白毛毯子。

    一个二十来岁,长发披肩的女子,身穿着水红色薄纱银丝的长裙,斜斜的倚坐在毯子上。

    她的头发很黑,肌肤很白,衬得一双红唇灼灼动人,加上那一身半透半亮的纱裙,整个人如同浴火而出的百合,既娇媚又清纯。

    “你终于肯来了。”楼芷微头一仰,抬起脸来,长发后坠,露出一截白灿灿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