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从来都不纯粹的世界,在活人的世界里会有游走于法律和犯罪之间的存在,而在死人的地盘上,也有这么一个地方徘徊于阴阳之间的灰色地带。

    这种地方就是阴人客栈,客栈的主人,叫做摆渡人。

    死人进阴人客栈,多是有执念不散,不想去下面,于是在这里避开阴差。

    活人进阴人客栈,皆有不可告人的诉求,或求财,或延寿。

    但这并不是什么善地,是与恶魔的契约,一切皆有代价,想得到就必须付出,付出什么,全看摆渡人的心情。

    这只是一个传说,我曾在某一位老祖宗的手札中见到过,一笔带过,没有深说,尤其是关于摆渡人,更是讳莫如深,通篇只用了两个字来描述——狠人。

    我很肯定,我绝对是碰到了这种传说中的地方。

    门前五鬼树,屋檐向上翘,不接雨水接天煞,如果我没猜错,地下应该还有一百零八柄金钱剑倒插,星罗棋布,这是典型的九阴地宫局,不是阴人客栈谁敢设这种专门接引死人的局?我来此之前有过莫名的冲动,应该就是受到了这里的接引!

    想通这些,我脸色难看到极点。

    “那小子,不进去等死呐?”

    老人慵懒的声音传来,他背对着我,不曾回头,自顾自的说道:“阴差马上就来,你该不会是想杵在这儿,然后让我告诉阴差我没看见你?你要想这样也没事,大不了和阴差打一架,但另收费,就怕你家长辈会活活气死。”

    我心一横,转身遁入老旧楼房里,打定主意天一亮让老人联系我爸,摆渡人从不提客人满足不了的要求,既然开口,就说明一定有,权且就当两相害取其轻了,总比老卫家绝后强。

    走廊里很昏暗,没有点灯,只有旧社会时的油灯,里面也不知道添了什么油,燃起的火苗竟是惨绿色的,上面黑烟袅袅,墙壁上都挂满了黑灰。

    我深知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敢驻留,趟着生满青苔的楼梯摸黑匆匆上了楼,很快寻到老人说的房间。

    房门并未上锁,我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黑黢黢的,一股难言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就像是一大堆死耗子烂在了一起,钻入鼻腔后有点上头,纵然我已经变成纸人都受不了,熏得两腿都打摆子。

    吱呀!

    忽然,不远处一扇门开了。

    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从门缝里探了出来,油灯散发出的惨绿火光下,我隐约看见那似乎是一颗脑袋,很小很小,就像是风干的橘子一样,脸正对着我,五官几乎都挤在了一起,它似乎笑了,这一笑,五官终于分开一些,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满脸的绿毛……

    我浑身一个激灵,哪里敢和这主儿对视?也顾不上房间里的气味了,立即钻进屋里“嘭”的一下关上房门。

    屋里很黑,我背靠着门用了很长时间心情才终于平复一些,哆哆嗦嗦的摸着阴湿的墙壁走了进去。

    这里的格局还真的和酒店差不多,不过更加简陋,黑暗中我隐隐约约看见有一张床,上面被褥乱成一团,床头有一盏油灯,然而我摸索半天也没摸索到火柴之类的东西,索性放弃了,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顿时感觉似乎坐到了什么,屁股下面发出“噗”的一声怪响,吓了我一跳,立即跳了起来。

    嗤啦!

    床头的油灯忽然燃起,惨绿色的火苗跃动,照亮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