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条录音陶淮南最初没有听见,短短的一句话夹在几个小时的音频里。那是他第一次被哥哥强迫着带去医院的那天,回来迟骋躺在他们的床上,陶淮南沉默着缩在床角,两个人诡异又平和地共度了一夜。

    他们都没睡着,可陶淮南却没有听见那时迟骋曾经向他发出过挽留的信号。

    第一次听见是在迟骋走后的一周多,陶淮南戴着耳机,坐在迟骋学习的椅子上,背靠着桌沿。耳朵里突然想起迟骋声音的时候,陶淮南甚至没反应过来,等到那句话听完,陶淮南久久地坐在那儿,发着呆,像一摊没有气息的骨头。

    短短的一条音频,陶淮南听了五年还觉得不够。

    下午在老房子睡了沉沉的一觉,这一晚注定失眠。睡不着的时候他一直在听迟骋的疼,天亮之前,他又发消息给迟骋:“小哥到了吗?”

    迟骋没回,应该已经下车了。

    北京比他们这边暖和点,没有这么冷。

    昨天约好了要跟潘小卓见面,陶淮南天亮后才睡了会儿,下午有节课,上完课才打了车去潘小卓那边的校区。

    “你眼睛咋这么肿?”潘小卓一看见他就问,“你干啥了?”

    陶淮南说:“有点发炎了,没事儿。”

    潘小卓哈哈笑着,说他:“我看是你小哥走了你偷偷哭。”

    陶淮南失笑:“埋枕头里痛哭流涕啊?我就得那样!”

    “你可不就得那样!”潘小卓看起来可高兴了,还给陶淮南买了杯奶茶喝,自己没买。

    小眼镜最近攒钱呢,孩子本来就不富裕,那点奖学金都得省着花。

    陶淮南问他:“攒钱要干什么?”

    潘小卓说:“买点儿东西。”

    “啥东西?”陶淮南以为他需要用啥东西了,手机电脑之类的,他可以给买一个就当圣诞礼物了。

    潘小卓神秘地笑笑,说:“不告诉你。”

    “总整小秘密,”陶淮南咬着奶茶里面的珍珠,“我啥都告诉你,你净能跟我整秘密。”

    “这句太土了!”潘小卓被他给土着了,嫌弃地趴在桌上,戴眼镜就是不方便,每次趴下都把眼镜支起来。

    潘小卓把眼睛摘下来放在一边,眯着看不清的眼睛,模模糊糊地趴在小圆桌上。陶淮南摸到他的眼睛,在桌上敲了敲。

    “季楠找你了没,他说下周回来。”

    陶淮南眨眨眼:“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