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桌客人都听见了琅琊和牧民的话,愣了片刻之后立刻拍桌子打板凳的要她要来指点,琅琊巧笑倩兮,一一走过有食客的桌子,伸手在桌子上随意一点,之后只要他们一拍,桌子便会呻吟一声,坍塌散架!

    琅琊的这一指,不仅破青墨留在桌子上的法术,也会掉了桌子的接榫。

    最后,琅琊对着梁辛满是歉意的笑了笑,认真的嘱咐道:“下午你多备些材料,晚上,我还要请客的。”

    说完,淡香飘散,赤足少女离开了日馋。

    当天晚上,琅琊如约而至,塌了九张桌子。

    再转过天来,日馋的客人爆满,琅琊一进门就引来了一阵欢呼……第三天、第四天……到了第五天晚上琅琊进门之后愣了愣,日馋偌大的店堂里,只摆了三张桌子,一大群客人正围住柜台吵吵嚷嚷,要求掌柜的赶快把桌子都搬出来。

    琅琊笑的挺开心,走到梁辛跟前,吐着舌头小声问道:“怎么?赔不起了?”

    梁辛摇头苦笑:“不是,已经打出去的招牌不能改,想不出办法只好干到赔光为止。”

    琅琊皱起了眉头:“你这人,怎么这么顽固,明摆着赔钱就别干了!”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心疼,好像整天祸害日馋的另有其人似的。

    梁辛嗅着琅琊身上淡淡的香气,笑的一点也不开心:“每天这么赔,心疼的睡不着……不过咱总得知道为什么会赔!”一边说着,一边认真的看着琅琊的眼睛。

    琅琊眨眼,同时剪断了两个人的目光,伸手一指店堂里稀稀落落的三张桌子:“不怕赔钱,你倒是把桌子摆出来啊。”

    梁辛用力的一跺脚,怒道:“你当我想丢脸啊?木匠铺忙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正踏入门口的庄不周立刻开口搭腔:“其实……我们也可以做桌子来着。”说完才迎上梁辛恨恨的眼神,愣了片刻之后挤出了一丝干笑,拽了拽身旁宋恭谨的袖子,哥俩赶忙转身走了……

    即便如此,最后三张桌子也没能保住,没抢到座位的人意兴阑珊,酒足饭饱的眉花眼笑,自然也少不了对琅琊一番感谢,另外还不忘催促着梁辛快去置办桌子。

    到了深夜,所有的客人都离开了,琅琊却没走,跟着梁辛一起唉声叹气的手势残局,赤着白皙的双足跑来跑去,忙得不亦乐乎,每次弯腰拾捡,长长的黑发都会从肩上滑下来,荡起几分清凉……

    等一切都忙活完之后,梁辛又从柜台后面拎出半坛子‘百家酒’,笑着问琅琊:“喝不喝?”

    琅琊摇摇头,有些遗憾的回答:“我不能喝酒的,醉的很快。”随即走到柜台旁边,单手托腮望着梁辛,呵气如兰的轻笑:“我这几天害你赔钱,你怪我么?要不……我去把这几天白吃你家酒菜的人都杀了,当做给你赔罪?”

    晶莹剔透的少女,满目惊喜的望向梁辛,仿佛自己想到的是一个绝好的主意。梁辛吓了一跳,他倒有七成把握,只要自己一点头,这个琅琊真会跑出去杀人,不是为了他梁辛,纯粹是为了自己好玩,从头到尾,琅琊只是在自己玩,梁辛不过是个撞在枪口上的倒霉蛋罢了!

    梁辛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之后呼出了口闷气:“说说吧,为什么捉弄我。”

    琅琊轻轻一笑,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一个三步修士,杀人放火干些什么不好,偏偏要在这里开个饭馆。”

    说着,琅琊挺起胸膛,有些开心的点点头:“连着五六天,看你果然着急的不行,这才知道,原来你是真心实意的开饭馆……可到底是为什么呢,烧火做饭、跑堂上菜很好玩么?”

    梁辛叹了口气,他本来只想追问真相,可在琅琊面前,又忍不住想多说上几句:“日馋从生意惨淡到顾客上门,再到有了点名气,都是我一点一点干出来的。其中虽然耍了些小手段,但归根结底,我家的酒不兑水,我家的菜用料鲜,没有对不起客人。问心无愧之下,我自然在意自己的心血。它生意好我开心,它生意不好我会着急。至于你说的好玩、不好玩,没有关系的,我既然开了这座日馋,就要把它做好,即便你天天来捣乱,我也只有再想法子,不会就那么半途而废。我小时候不敢做梦,更不敢奢求正经做人的滋味,可现在这些得失起落之间,便是人间滋味了,我不管酸甜苦辣,只要尝过便是快活。”

    说完,梁辛突然失声而笑,摇头道:“你是个断灭凡情的修士,说了这些你也不懂的!”修士也有自己的性格,有的爱说笑,有的易发怒,有的和蔼可亲,也有深沉严肃,不过无论他们是笑是怒,心境大都不会有丝毫变化,眼前的少女总是巧笑倩兮,可她在她心里,根本就不会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