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上天垂怜,见她在现代没能战胜病魔,故而在她死后给了她一次新生的机会?

    正想的入神,帘子又被人从外头挑开,来人衣着华丽,与许姨娘是相近的年纪,虽然姿容不及许姨娘,但骨子里的那股贵气却是许姨娘不可企及的。

    “晚姐儿醒了啊,大嫂可派人去请太医了?”三太太贺氏看向甄敏君温声问道,完全无视坐在一旁的许姨娘。

    自阮氏离世后,甄敏君与贺氏就走得就越发近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着余老夫人偏疼小儿子,花五千两银子给三老爷捐了个从六品的京官,还将一半的掌家权给了四太太卫氏,甄敏君和贺氏为此都颇有微词,这一来二去的两人自然也就说到了一块。

    “方才已经着人去请了,想必还要大半个时辰才能到。”

    贺氏闻言方微微颔首,又与甄敏君问了两句余非晚的情况后,这才转而将目光落到许姨娘的身上,不自觉地想到甄敏君口中许姨娘的品行不端,贺氏的面色登时就沉了下去。

    心说她今日过来只是为了惺惺作态做给大哥看而已,其实心里指不定盼着人家早死呢。

    贺氏这样想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呦,这不是咱们府上最恪守体统规矩的许姨娘嘛,当初姐姐就是看着你是个知耻守礼、没有狐媚子手段的这才喝了你的妾室茶,难得你是个知恩图报的还日日准时去给大嫂请安。再者你先时前受了二嫂的恩惠,自二嫂去后,你记着她的恩情,平日里最是关心晚姐儿不过的,偏生大哥他还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一个贤妾。”

    到底是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余年的,许姨娘知她是个爱说反话讽刺人的,只是今日这番话说的委实难听,将她当初与余建邺暗通曲款的事都提到了嘴边来,何况现下屋子里还有丫鬟婆子在。许姨娘是气得双手死死攥着手帕,偏偏面上还不能流露出半分不悦。

    “晚姐儿是二房的孤女,老祖宗年纪大了又顾不得这许多细枝末节的事,妾若能多尽些心也算是替太太和老爷分忧了。”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沈妧从她们的对话中认真捋清思路,这位端坐在床边不说话的温婉女子是大太太,那位说话阴阳怪气的是三太太。三太太嘴里讽刺的人是大老爷的妾室许姨娘,而原主的生母则是已逝的二太太。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大太太的人品如何尚不能下结论,但这位许姨娘似乎是个不简单的,应该敬而远之。

    沈妧同学是个很惜命的,在经历过一次生死后更把生命看得宝贵,心说就算眼下处境艰难,但只要活着,未来还是可期的。

    她不图大富大贵,只希望这辈子能活的安康幸福,将来嫁个品行不错、一心一意的良人相守一生,门楣家境什么的倒是次要。

    贺氏闻言轻嗤一声,沉吟片刻后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许姨娘还真是贤良淑德、善解人意呢,难怪大哥这样喜欢你。若是托生在好人家,就是侯夫人的位置怕也是委屈了你。”

    一时间丫鬟送了刚做好的鸡丝粥上来,吃了瘪许姨娘也就作势不再言语,只在边上静静坐着。

    沈妧微抬起眼眸看看许姨娘吃瘪的模样,再偷偷看看梨花木椅上一脸云淡风轻的三太太,不禁暗自感叹一句:这位三太太真真是个人才,说反话怼人于无形的人才啊。

    待沈妧用过一碗粥后,甄敏君又叫丫鬟打了热水进前给沈妧擦擦脸,不太习惯别人伺候的沈妧选择从小丫鬟手里拿过毛巾自己擦脸。

    甄敏君见她恢复了一些气力和精神头,这才觉得宽心。

    风尘仆仆赶来的张太医替沈妧把了脉,开了方子交给甄敏君,语气平平地道:“三姑娘的脉象比上回平稳了许多,只要她自己燃起生的意志,每日按时用药,不出两三个月自可大好。”

    甄敏君同人道过谢,叫茜雪取了二两银子送给张太医作为诊费,而后又叫婆子好生送张太医出府。

    能够请得到太医的可不是普通人家,甄敏君和贺氏的衣着打扮不必细说,就看甄敏君身边的茜雪,穿的竟是不比许姨娘差多少,发髻间是坠流苏的银步摇,手上是一对双扣的累丝银镯,丫鬟尚且如此体面,更别提府上的大小主子们了。

    林婆子去药房抓了药回来,又叫小丫鬟熬成汤药送进来,沈妧喝下后用了甄敏君递来的蜜饯,在床上将将躺了一会儿又打起瞌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