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

    仇方堂一把把燕尾服推到保险柜前,抱臂站在一旁死盯着他,仿佛审犯人的警察似的目不转睛。

    “手机录着像呢,别耍花招。事后见到赵老板,你敢瞎说一个字我就给你一枪子儿。”

    “知…知道了。”燕尾服泄了气,瞥了一眼一旁被陆野拿枪指着瑟瑟发抖的胖子,无可奈何地把手牌插进保险柜里开了门。

    柜子里发出一股奇怪的气味。仇方堂皱眉把头扭了过去,他闻见了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一股腐败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多年浸泡在身边随时会有人死掉的环境中,仇方堂由于晕血导致的无数次胃酸倒流在他漫长的黄蜂生涯中给他的食道带来了严重的负担。不知是不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和神经受刺激的麻木奏了效,仇方堂的晕血奇迹般地缓和了不少。至少不会问到血腥味就吐出来。

    308柜子外渗出的血痕已经流到了下面一排的柜子上,陆野从兜里掏出医用手套熟练地戴上,走近柜子伸手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仇方堂自以为麻木的胃里翻上来一股近乎陌生的呕吐欲,同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花纹繁复的元青花瓶上顶着个肿胀发绀的女性人头,那人头看着仅有十多岁孩子的大小,能隐约看出生前姣好的面容,头上盘着的发髻散了一半盖在脸上,还插着点翠簪,莫名透露着一丝诡异。左颊上已经爬上了零零星星的尸斑,看死状确信是窒息无疑。

    这样子…二十三?仇方堂看着那瓶女的死状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左手不明显地捂着肚子,面上还是一潭死水般的平静。陆野不知为何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欲言又止地把视线移开了。

    “说清楚。为什么不直接交易。”

    燕尾服畏惧地转头望着仇方堂,战战兢兢地开口道“我们…有自己的‘博物馆’,客人也都是熟人介绍来的,有严格的规矩审核。瓶女这样的…算是馆藏吧,本来其实不卖的,之前也有很多人问过价格,我…我就惦记着给她抬抬价,不急着卖。但谁知道……”

    燕尾服垂头丧气地接着说道“上个月她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师傅来的时候说,她的身体还在长大,不打破瓶子就活不了了。而且就算打破了救风险也很高,总之是大概率活不长了。恰好赵老板问了,我本来想趁着这个机会给她脱手了,能多赚点是一点呗……”燕尾服的声音逐步减小,讨好的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物尽其用嘛,您说是不是……”

    “好了!说完没有?”仇方堂扶着肚子的手使了劲儿,忍无可忍地打断道。

    “陆野,关摄像,把人捆好了扔边上,我出去给东哥打电话。”

    他说完就快步走出了保险库。

    “好。”陆野应下来,麻利地从胖子身上的衣服上撕下布条,捆好他之后瞥见了燕尾服紧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又从胖子的衣服上撕下一条拿来捆燕尾服。

    “…谢谢。”燕尾服抬头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

    下一秒,陆野一脚把燕尾服踹到了墙边。

    “老实待着。”陆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保险库。

    仇方堂不对劲。从刚刚看见瓶女的尸体开始到现在他的表情一直非常紧张,陆野说不清他的眼里到底是厌恶还是怜悯,但至少他现在一定很难受。

    他跨出保险库的门,果然看见仇方堂挂了电话在那儿颓废地靠着墙低头抽烟。额头前的长刘海虚虚挡住侧面的半张脸,他看着地面的眼神被发丝切割得破碎,陆野辨不出他眼里盛着的是难过还是厌恶,他只是呆呆地走过去靠着他并排站着,却毫无理由地不敢对上他的眼睛。

    于是他也盯着地毯上的花纹,试探着开口问道“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