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头很晕,脑袋里一直有嗡嗡的金属嘶鸣,感觉像他的脑子里有人在打铁。陆野试着分别挪动自己的四肢、关节、肩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的头很晕,整个人仿佛被看不见的石头压在地上,有点喘不上气。

    小腹在隐隐作痛,陆野开始后悔刚才刺曹坤鹏的那刀下手太轻。可他当时是强弩之末,已经控制不好力道了。

    “陆野!你没事吧?!”

    仇方堂从训练场的门口跑进来,看见陆野吓了一跳。他本来在中堂扫地,忽然看见曹坤鹏面色不善地捂着手腕飞快穿过月亮门。他觉得不太对劲才过来看看。仇方堂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手足无措地乱晃了几下,最后莫名其妙地轻轻踢了踢陆野的腰“……你还能起来吗?”

    陆野还是不动。仇方堂有点急了,蹲下去把他扶起来,吃力地把陆野的手挂在自己的肩上,晃晃悠悠地就往外走。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陆野?”仇方堂被陆野坠着艰难地往外挪,“坤哥不是在试你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陆野本来就不太会说话,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更加出不了人声儿。他习惯性地发出几声沙哑的低吼,试图告诉仇方堂自己没事,躺一会儿就能好。他命贱骨头硬,以前遭到野狗围攻后被咬得体无完肤,躺了几天也撑过来了。

    可惜仇方堂听不懂狗叫。听陆野的吼声有气无力的,以为他很疼快不行了,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想起曹坤鹏刚刚去的方向和他手上大片的血迹,仇方堂本能地跟着地上的血滴方向走去。

    绕到后院的时候他的体力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一瘸一拐地拖着陆野朝里走。他从没觉得这条路那么长过。眼前开始冒出五彩斑斓的花点,仇方堂喘着粗气,手臂和肩膀都麻得没知觉了。整个人的重心逐渐往下沉,他觉得陆野快滑下去了,不得不把人靠在最近的柱子上,双手托在他的腋下把人拖着走。

    中途路过魏文川房间外的天井,仇方堂累得两眼发黑,看到这破地方心里愈发来气。他一口啐在地上,深吸一口气继续往背着身把人往里拖。同一条路,还是跟着一地蜿蜒的新鲜的血滴,他居然走出了一种类似“希望就在前方”的荒谬悲壮感来。

    “呦,谁啊。”

    仇方堂倒着走看不见人,他把陆野放地下之后转过身,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你好…知不知道…那个…坤哥……”

    一个浓妆艳抹的白大褂踩着恨天高从边上的小房间里踱步出来,夸张的美甲比手上掐灭的烟还长。“你是想找人看看他的伤是吧。”廖宴一歪头,瞥见了躺在他身后的陆野“进来吧,等的就是你们。”

    ——

    陆野躺在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大的木板床上,廖宴熟练地检查着他的身体。他掀开陆野的眼皮往瞳孔里照光,不慌不忙地问道“你知道他是怎么被打的吗?”

    “不…不知道。”仇方堂才缓过来,一头雾水地答道“我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右侧头部有明显的擦伤和重击痕迹,这小子可以。”廖宴关上手电筒,扯下一次性手套丢进垃圾桶里“脑壳挺硬的,不算太严重,应该就是脑震荡。我先给伤口消个毒,再开点布洛芬阵痛,让他回去躺几天就好了。”

    仇方堂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刚刚被包在手套里长得跟凶器似的美甲,觉得这人不太靠谱,敷衍地回道。“好…谢谢您。”还好问题不大,仇方堂暂且松了口气。“那他……怎么动不了啊?”

    “突然被重击是这样的,短暂的失去行为能力也很正常。没关系,别太担心。”廖宴递给他一小袋药,哄小孩似的温和地笑着“你现在是不是还要把他拖回去啊?”

    “……是”仇方堂叹了口气。回乾离小白楼不算近,就他这个体力,把人拖回去不得少半条命?

    “这样好不好,小朋友。”廖宴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把镶满水钻的车钥匙在仇方堂面前晃了晃“我可以开车把你们送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先说说看。”仇方堂谨慎地试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