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只灰色的昆虫前肢从蛋壳中生长出来。再之后,红色的画布变黑了,似乎有无尽的黑暗在虫子身后蔓延、扩张。而新降生的虫子正撕开蛋壳的一角,奔涌而来。

    那是一种扑面而来的生命力和侵占力。

    分明应该是生命诞生这样美好的场景,不知为何,竟让人生出恐慌、焦虑、无处遁逃的感觉。围观众人的视线随着商佑的笔走进了这个画卷,心情骤然间跌落谷底。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们的灵魂,那般痛苦,又想进一步去探寻究竟发生了什么。

    “牛逼。”

    “好有感觉!”

    “大神,看他每一步落笔都是大神!”

    “天呐,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压抑,这幅画到底画了什么?”

    “唉唉,我说你这个画画的,跑去看别人画画做什么?”

    “那人一看就知道是大神级别的人,这么难得的观摩机会谁会放弃。”

    “可是,可是我想买画。”

    “哎哟,送你了送你了,真耽误事。”

    围观的人有不少掏出手机给画拍照,商佑不觉,直到搁笔,他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他的思绪已经完全被带进画里了,跟着画的内容而痛苦、绝望,直到此时长吐口气,才觉得那颗紧绷的心脏重新有了脉冲。

    马上有人问画价,商佑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有点懵,顿了顿才说:“我第一次卖画,你们看着给吧。”

    “那,我出五百可以吗?”

    “五百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出一千!”

    “走开,我出两千!”

    竞争的人群外面,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有人小跑而来,对车里的人递上手机:“老板,他画的是这个。”

    一双指节分明的手伸了出来,卫良峥那张足以媲美任何明星的脸露出一半。他看了眼保镖拍来的照片,脸上露出惊叹的模样。

    卫良峥不懂画,但是商佑的这幅作品能让他心跳加速。那是一副糅杂了生命和衰败、欣喜和哀伤的画。

    有生命破壳而出,然而却是丑陋的甲壳虫子,而且虫子裹挟着黑暗,似乎在昭示什么让人绝望的事情。

    只消一眼,卫良峥所有的情绪都被带到画里去了。卫良峥这个艺术上的粗人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画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