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他尽可能地让自己忙,教自己没功夫分心去想他。可是每日做什么,是能控制的,去想谁,却是拦不住的。

    他的心空空荡荡,一整年了。

    要是从没遇见过君怀琅,对他来说也不算难熬。但偏偏暖风吹过,融了坚冰,又重新将他留在了寒夜里,这种已然习惯了的寒冷,就变得分外难熬了。

    即便这之后,他的境况好了很多。清平帝不再忌惮他,朝中的大臣也开始巴结他,可这些在他眼里,只让他觉得反感和麻烦。

    珠玉在前,别的这些,他怎么会放得进眼里呢。

    于是,他毫不犹豫,在清平帝召见他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此事。

    这一年以来,清平帝愈发信任他。再加上从没出过什么岔子,煞星的断言似乎已然不攻自破了,清平帝便更加亲近他。

    果然,清平帝便同他说了自己的计划。

    “朕觉得,确实应当派人去看看。”他说。“朕也能放心些。”

    “父皇怎么断定那领了密旨的官员便可牢靠?”薛晏道。“若是朝中官员,离京必然会有消息传出。若非朝中官员,一则品阶不够,遇事难决,二则不知根知底,也难令父皇放心。”

    清平帝闻言,果然陷入了沉思。

    薛晏又道:“若父皇暗中探查永宁公,让他察觉,想必会寒了臣子的心。不如父皇正大光明地派官员南下,永宁公即便想做什么,也不敢了。”

    清平帝果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是永宁公爵位高,派谁去合适呢?”

    薛晏闻言,淡淡勾唇。

    “儿臣愿往。”他说。

    于是,没几天,派薛晏南下巡查的圣旨便下了,没多久,东厂就坐不住了,赶在他临行前的几天,送了信来。

    这封信,自是劝薛晏想办法留下。他而今在京中的势力刚成,尚不稳固,江南除了个永宁公,也无甚值得拉拢的官员。更何况,他此番是去巡查的,说不定拉拢不成,还会惹永宁公防备忌惮。

    薛晏手中拿着密信,微微一笑。

    东厂而今今非昔比了。原本,他们是想暗中拉拢薛晏,雪中送炭,再慢慢培养他,却没想到薛晏竟这般走运,忽然因祸得福,得了清平帝的青眼。

    这下,反倒是东厂舍不得他这棵大树,借着之前“雪中送炭”的恩情,反倒开始巴结他。

    毕竟,这些太监与官员不同,唯有依附皇权才可作威作福。薛晏又给足了他们面子,再没有比薛晏更合适的靠山了。

    “本王也不想去,只是皇命难违,也不好抗旨。”薛晏收起信,抬眼看向送信的那个东厂番子,淡淡道。“待到秋闱结束,本王就能回来,京中的事宜,就劳烦段公公多操心了。”

    他即便走,也是放心的。东厂在此,会乖乖替他监视京中动向,毕竟他们可舍不得他这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