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下学回来,正因被老师训责了这天用心不专而些微羞愧着。

    他走出殿外时,四周的空气渐渐变得清明湿润,不再如同他叫老师压着背解书文那般压抑,鼻间甚至闻到了阵阵桂花的香气,再思及马上要见到温家那颇为有名的小美人,心中终于畅快起来,脚上步伐加快,路上果然路过几棵花枝搅缠的秋桂,上端明亮的黄花芳鲜吐艳,叫刘恒不由得脚步忽地停顿,心中呆呆地想:要不要同他捎一枝桂花过去呢?

    刘恒步履匆匆,身后的小内侍不过和他一般大小,这时气喘吁吁地才赶上他,道:“殿下,殿下!您走得太快啦!”

    对方一说话,反而叫刘恒的思绪回转过来,心中又继续思忖,两人不过头次见面,怎好初次就如此孟浪?于是只觑了那内侍一眼,步伐放慢下来,走入自己的寝殿之中,不料在当中等了两盏茶的功夫,什么人啊、鬼啊的都没等到。

    派人去母后那边打听,怎么温容还没来呢?心中越想越委屈、气恼,实在想不明白温容为什么不来见他。

    他可是太子!

    当初那专门管教他的奶娘对刘恒严爱交加,最常对他说的话就是当上太子的好处:当上了太子,我们殿下的娘亲才会更受陛下关照爱护,叫娘儿俩全都过得舒心、愉快,刘恒天天都有三层玉带糕、虎皮掐心糖吃,日后那整个南国也都是他的,莫说是什么糕啊糖啊,大把的山珍,无数的海味,排起队来能装满整个皇宫七十三院的美人,都紧着刘恒去挑选。

    刘恒心想:原来当太子还有这等好处。于是真的当上了。谁想到当上了太子,脂膏点心,样样都吃腻了,美人还不愿意来呢!他跑去母亲那里诉苦,当时允皇后才跟建帝先斩后奏完,说她平日便有耳闻,温容性事多繁,生性风流……

    自然,她身为一国之母,不能如此轻信传言,又担心恒儿真受蒙骗,于是悄悄叫身边得力的太监将他带下去检验身子,果然发现是个已经叫男子操惯了的,那大太监不过将自己的手指伸入他的女穴之中探测,便已将温容催得情欲勃发,竟要两个侍卫轮番操弄才被满足。

    这般……这般浪荡之人,怎么配给恒儿当太子妃?温瑞如此仗着自己在刘恒前的好处尽耍把戏,要将温容推到她白纸一张似的皇儿身边,实在实心叵测,莫说单单一个温瑞,恐怕整个温家都不是什么便宜货色,那温廷任职的事情,最好也要多加把量、考控。

    允皇后自然不会在刘恒面前多说这些,只看着刘恒那明显兴致不高的脸,用双手并握着他的一只手掌,在上端轻轻摩挲着说:“母后也替你探听过了,那温家的小儿并非什么良人,你们今日不得见面,我看正好是上天安排作证,京中好女如雨如云,如金如土,何愁找不得几个身家清白、身心干净的漂亮人儿出来?”

    刘恒听罢,这才稍微开心了些,心中却仍偶尔念起温容,只因他之前也确实听过那温小公子的名头:

    能在他面前谈起来温容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多好的货色,各个学识不精,诌了会儿什么面若春花,色似晓月,最后实在编不出来,十分坦白通俗地讲,温容就像话本儿上的小小狐狸精,实在是漂亮得很!

    刘恒对于什么春花、晓月之类的形容,完全想象不出来美人模样,但他们一说小狐狸精,刘恒就懂了,于是不得不对温容拔高了眼光看待,心中充满了好奇。

    温容当天从两个身强力壮的侍卫身下得了滋养回去,到府中又被温廷教训了一番。他叫人操了一番两轮,身子早绵绵地软了,让内侍直接架出去并不美观,大太监便叫下人准备了一个小辇,将他带出宫外,一路送到那在外边停轿等候温容一同回府的温廷身边。

    温容嘴巴是软的,身子也是软的,一看就是叫人淫玩过了的情态,温廷对他何等熟悉,当下拷问出一来二去,面上隐隐作怒,温容只按着他的胸膛,那脸还红着,嚅嚅地说:“大哥,就这样罢,皇后看不上我,我当然也自不必上赶着去讨好……”

    第二天宫中便不知道从哪儿传出闲话,说温家将最小的男儿送去面视太子,以作遴选妃子之观,不想陛下和皇后嫌那温小公子不干不净,直接打了回去,叫温容连刘恒的面儿都没见到,以往几些有意将自己膝下儿女嫁与太子的朝官之家,也全都没被这样直截否决的。

    那传闻像一缕初被点着的烬丝儿,一路顺着火绳攀爬旋绕,洋洋地传遍大半京都的王孙公子府第,众多人互相通气,在吃酒玩乐中笑盈盈地隐晦打趣,悄悄地暗示别人:嗯,那个温容,我也是知道的嘛!至于滋味儿……也确实尝过一回!

    大半月下来,那在口口相传中证明自己上过温容的,已然绕边了整个京中舆图守线。温容叫温廷在府中同样关上了二十来天,这期间哪儿也不准去,只能练字、习读,有一天晚上又被温廷叫去书房,背完小半篇书后,叫他这些天什么也不必做,再过两日,就随温廷到江南去祭祖。

    温廷离真正的上任期限还有些时日,祭祖后若有剩余空闲和机遇,最好在江南一带顺便给温容找个称心的夫婿。温家大多产业都在南边,家中许多信任得过的旁支在那块儿听从温廷调遣,开枝散叶,在江南一带有些名气,倒不怕选不出好的。

    温容一听,这哪还得了?他要是嫁到江南,大哥又在京中当官任职,他一个熟人也无的,在那片尽被夫家管教,怎一个惨字了得!

    ——更何况他玩得好好的,什么自由、快乐全没享受完全,凭什么这就要嫁人?

    温廷同自己这个幼弟说得口舌干燥,肝火旺盛,最后难免有些口不择言,意为温容如今在京中全然成了这样的名声,还指望能在这里找到门当户对的夫婿?不如早些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老实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