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江为了救我脱身,鸣枪引开日本兵的追捕,生死不明。

    "别冲动,冲动是魔鬼,冲动会降低你的智商!”这是最近几年经验和教训告诉我的真理,我此刻在心中默念道。我安慰自己,日本兵在没将目标全部捕获之前,是会留赵天江一命的。以他为诱饵,将同伙一网打尽。

    在我绝望之际,我收到了一封陌生人的来信,是饭馆服务员送来的。我打开信封,信上写着:”明日戌时拿着楚云匕首来城郊“后别亭”内等候。短短几个字书写的苍劲有力,在如此复杂的政治局面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是空穴来风。我决定如期赴约。我来到后别亭正值戌时,四下空无一人,我正自思疑不定,忽听得悦耳琴声。琴声如水流叮咚作响,韵律幽扬婉转,听得人心驰神醉,把人带入一个迷离虚幻的境界。忽然听得背后暗器破空之声,我急转身迅疾腾空而起,只见数枚银针刷刷刷全部钉入我身后的树干上面。我站稳脚跟,惊魂未定,银针闪出之处有一长袍怪人凌空飞起,直指我面门。我伸掌与之猛然相击,我被对方气浪冲出三米之外,只觉胸口如中巨锤,喷出一口鲜血,翻身便倒。

    那人哈哈大笑,我从地上几乎爬不起来,看到来人僵尸般的面容,忽觉胸中肿胀不堪,几欲作呕,我连忙默运内息,驱散血气凝滞,调息待敌。

    那人徐徐走来,不踏尘埃,他缓缓说道,声音尖细幽长:“秋林沈家的后人竟如此无用,岂不辱没先人。”

    我气急大喝一声:“你这僵尸鬼岂知秋林沈家的威风,你这专搞偷袭的丑八怪,看我拔了你的这张皮,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我从腰间抽出楚云匕首,直刺长袍怪胸口。长袍怪双掌强劲夹住匕首,一个鲤鱼打挺硬生生的将我手中的匕首夺走。

    “楚云匕首,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说完仰天大笑。

    “你可知这把匕首的秘密,它可是关系三个家族的生死存亡。”长袍怪说完,从怀中抽出一封信件,向我滴零零的掷过来,我扬手一接,果然是一封沉甸甸的信件。

    信件表面昏暗发黄,染渍不净,我打开这封信,不可置信的看完里面的内容,呆立在当地。

    黄沙漫天,戈壁嶙峋,空旷的天地间仿佛被风沙吞没。刚才在我手掌中的碎纸片也被漩涡状的风掠夺,在风中飘卷向虚无.......只有一个像幽灵似的我伫立在风沙中,被黄沙劈头盖脸的裹挟着,她摇摇晃晃地仍旧伫立在那里。只见风沙中有个人向她走来,她看清楚了,那是霍南溪。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我的身边,我神情古怪地看着他,眼眶中的泪水被风涣散成了雾气,她晃了晃身子,霍南溪抢上前去抱住了瘫软的她。

    这里的风好大,仿佛要带走我身上所有的能量,我噩梦连连,眼前一个巨大的不断扩张的漩涡,像一张血盆大口不断吞噬着周遭所有的东西,霍南溪的脸和赵天江鲜血淋淋的样子交织在一起,向我扑面而来。弹药库即将引爆,周围好多人,我大喊着让他们快跑......

    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四周没有一个人,我头很疼。

    慢慢地,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松软的拖鞋,疑惑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环视四周洁净而陌生,我径直打开门,发现前面有一道环形楼梯,走到栏杆前俯视下面,原来是霍南溪的家。

    铺着白色桌布的方形长桌一端坐着正在抽烟的霍南溪,氤氲的烟雾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而我坐在另一端灼灼的目光看向他。

    ”你一定很疑惑,这次的行动如此隐秘怎会在关键时候功亏一篑。“霍南溪单刀直入地说道。

    我不语,仍旧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心却一步步往下沉。他在烟灰缸上捻灭了香烟,双手交叉在桌上,神情矛盾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霍义山这个人?“他目光直视着我,我吃惊地盯着他,心里的迷雾渐渐揭开一角。

    ”好,我就给你讲一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待到真相大白时你再来评判。“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霍义山参加护国运动时认识了段文婷,他还记得那一次巡警武力镇压学生游行,发生冲突,多名学生被打伤,段文婷看着地上躺满了受伤的学生,吓得双腿发软,扶着墙根缓缓地向前走,正在这时抓学生的巡警发现了她,冲过去想抓住她,只是被前面奔跑的学生挡住。等到巡警拨开人群却看不到段文婷了,只能扬起警棍乱打身边混乱的学生。

    霍义山那年十九岁,已经是老江湖了。他能闭上眼睛根据脑海中瞬息万变的意念数清翼鹿城四面八方的地理位置,也能根据日光度的变化分辨出精准的街道尺度和气候变化。自从六岁时家园被毁后,他就像一只没有家的猫一样,跟着母亲在戒备中流浪,在风雨里觅食,本来凌乱凄苦的生活硬是在废墟上重建起希望的浮屠塔。有些夜晚,当他置身在野外,遭遇大风等恶劣天气时,却能凭借自己超凡的方向感,准确地找到避风的山洞,周围一切都处在黑暗之中,他在乌漆嘛黑的山洞里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今天当他看见怯懦无助的段文婷,想到自己曾几何时也如此害怕无助过,同病相怜之情由心底油然而生。他穿过巡警,越过护栏,一把抓住段文婷的手没命地向前奔跑。

    两人见四周安全,面面相觑,相视一笑,段文婷就这样爱上了救她于危难中的霍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