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时寂静,裴温韦及时拉过情绪激动的妻子,轻拍了拍她手背,“伊淑,阿泞还是个小孩子,得慢慢来引导。”

    裴温韦氛围对宿云温和地呵笑,抱歉道:“宿小姐不好意思,我爱人有些激动。”

    “阿泞,”裴温韦轻声叫了一声阮泞,语气带着对小辈的抚慰关怀,“你三舅妈没有恶意。无论你以后在哪里,你都是我们的外甥,我们都希望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是不是?”

    周伊淑手心发麻,已然后悔刚才的冲动。

    眼圈发红,怜惜的视线看向阮泞,一丝不苟的头发因刚才躁动有些散乱,一副高傲贵妇的形象现在有些狼狈。

    宿云仰着脖子一言不发,怒瞪周伊淑。

    周伊淑咽了咽喉咙,是自己失礼失态。刚想说话,一阵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到阳台去,接通:“喂,李秘书。”

    “……”

    阮泞缩在宿云怀里,没看到周伊淑投来的目光。周伊淑捂住电话压低声音,“傅丞琮,他能行吗?”

    “……”

    “好,我们马上下来。”

    临走,阮泞看到周伊淑的脸色难看至极。

    宿云拉开阮泞捂住脸的手,用帕子把冰块裹住,动作轻柔给她敷脸:‘哎’了一声,“不说你又不好,你这丫头性格冲动,迟早要吃大亏。”

    “那我总不能任着她说我爸吧!”阮泞两颊鼓鼓的,满是不服气。

    宿云蹲在她面前,面色正经,语气前所未有的重:“阮泞,事事争强好胜必遭反噬。人活一世,你父亲的葬礼其他人爱来不来,可是你心里再痛苦再难受,也不该把怒火迁给别人。母亲怀你十一月,她没养过你没见过你,在你看来是罪过,但这也不是你随口拿她当挡箭牌的借口。”

    阮泞钻自己的牛角尖,把脑袋垂得很低,眼泪一颗一颗落,胸口闷酸压得她喘不过气。父亲从患癌到去世,沉痛打击让阮泞不敢相信,现在想起依然像做梦一样。可忽然一群从没谋面的亲戚出现,让她感到现实彻彻底底的不安、恐怖。

    如果用一杆秤测量关系,父母的砝码是亲人,他们在那头没错。我们子女这头也没错。他们生养我们,赋予生命,这没错。可是一旦加了‘束缚’,天平就开始偏移。

    周淑怡明里暗里看不起阮泞父亲,相处几天只有提起阮正恩的名字她就咬牙切齿,但是为了自己小姑子,就必须得接受阮泞,阮泞根本不屑周伊淑的施舍。

    以至于在周伊淑接阮泞到A城的第三天,就急着给他改姓。

    “三舅妈,”阮泞看着周伊淑,乖乖巧巧地站在她身边,“你家这么多人,还差我一个?”

    周伊淑对阮泞掐抢带棒的语气粗了蹙眉,目光安静地落在阮泞脸上:“阮泞,你本来就是裴家的人。”

    说完周伊淑蹲下来,阮泞戒备地往后退一步,躲开她要摸自己的手,缩了缩脖子,怕她又像那晚上突然给自己一巴掌,“你如果再打我的话,我就告你虐待儿童!”

    阮泞长相乖巧像一只单纯干净的白兔,表面上装着怕得很,眼睛反倒满是挑衅。周伊淑心里憋着笑,把手里上的外套给阮泞穿好后,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严谨,“你只要乖,我不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