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芦花鸡从鸡舍外的竹篾缝子里钻出来了。

    天知道它是怎么从那么狭窄的缝隙里挤过来在院子里乱窜的。

    鸡爪子在泥地里划拉着,拨开了几粒石子儿。

    鸡脑袋一埋下,啄起了一粒被人遗忘的米粒。

    千芝暗忖道:蓄谋已久的事总算是要做成了,可是越是到了关键时候就越容易容易因为一丁点儿风吹草动而胆怯。这样的心境不适合她目前的处境。

    她搁下了菜刀,就着衣裳拭去了手心里的薄汗,还残留着一种不应该属于这个秋季的黏腻的感觉。

    暮涯是个瞎子,看不见此刻的千芝有了一丝手足无措之感。

    千芝踮着一只脚在柔软的泥地里来回踱。

    风过,而林动。

    略微有些紧张的千芝已有些草木皆兵的张皇。

    好似这处山坳里一切都很宁静,只有她一个人的慌乱,格外的突出。

    但凡找到了缘由,再去攻克困难,就显得容易多了。

    她反复给自己建立着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大仇得报在即,为何执着于这凡尘俗情?

    千芝平缓了呼吸,又拿起了刀。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比之前更教人兴奋。

    送一个人入地狱需要几步?

    千芝以为,仅三步。

    磨刀,放血,埋人。

    让“仇人”躺进泥土里与大地相依偎。这种结局,光是想想就令人兴奋。

    她已然忘却自己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