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

    正值寒冬。

    盛京城里下起了多年来从未曾有过鹅毛大雪。

    喜乐街和安乐街上积压了厚厚的雪,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

    车马皆停。

    路上的积雪无人打扫。

    银月赌坊外挑起了一个红灯笼,在苍茫的雪景里格外醒目。但银月赌坊的大门已关了好几天了,听人说起那位最漂亮的老板娘回乡探亲了,不知归期,指不定要等到抱上了大胖小子再回来,亦或是不会回来了。又有人言,老板娘是染了风寒,犯了喘症,前两日还在医馆里见过她,她亲口言说要到年节之后才会打开银月赌坊的门。

    孰是孰非,不得而知。

    总之,赌徒们没处去了,硬是把喜乐街上另一家快要关门大吉的赌坊给盘活了。

    此消彼长,乐得另外一个店家在睡梦中就笑醒了数次。

    林霏究竟去到何处,好似没几个人在意。

    而宁瑟瑟的绣庄终于敞开门做起了生意。仅有一个条件,姓季的与狗不得入庄。

    好大的口气!

    季延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自然不会把一个黄毛丫头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他那沉不住气的三子季询,几度为这门前立的破规矩破口大骂,将宁瑟瑟家中的老老少少骂了个遍,却只换得宁瑟瑟的窗扉一开一合,讥嘲一句“家中仅剩我一人。”

    季询每到绣庄门前闹腾一次,就会被宁瑟瑟花银子雇来的打手以拳脚问候,几次三番之后,这人还是没有学得乖,越发会折腾人了。

    季询每日定时定点的撒泼,引得街坊邻居按着时辰开门,搬出了家中的椅子,坐在绣庄外看戏。

    季延并没有管自家儿子在外丢脸的事,许是对这个无法光宗耀祖,反倒给季家蒙羞的儿子失望透了,便任由季询在外作孽。

    盛京城里的百姓也习惯了季询的横行霸道,不会把他做出的恶事算在他老子的头上。

    这对季延来讲,是一件好事。x电脑端:/

    宁瑟瑟正为这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季询发愁,这样下去可不是一个事儿啊。绣庄里的绣娘们靠手艺吃饭,如若被季询的无理取闹所影响,没有客人敢进绣庄,断了往来的银钱,意味着要断了口粮,活活饿死。

    她祈祷上天能给她这个虔诚的信徒一个交代。

    想过季询断了腿,害了病,没办法来寻她麻烦了。也想过他恋上了某个花娘,从此郎情妾意,好不快活。

    独独没想过,季家三公子会死在某个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