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公岛回来后,陈雨和顾彪就各自收拾收拾,踏上了各自的路途。顾彪是受陈雨的委托南下江浙购置海船,而陈雨则准备再赴登州城,敲定水师的事情。

    临行前,陈雨找来蒋邪,交代他:“我打算在海对面的刘公岛建造一座码头,现在缺得力的人过去督造。等新丁选拔的事情告一段落,你负责招募民夫去岛上修建码头如何?这是个天然良港,水深足够,不需要疏浚,只要把岸边挖平整,用条石修建码头栈道就行。事情做得好,我会向你舅舅禀报你在这边的表现。”

    “不必了。”蒋邪制止了他,“你是上官,交代的事情,我自会去做。我又不是三岁孩儿,还需要用功劳来取悦长辈吗?”

    陈雨点头:“如此最好,我会派王有田协助你。等我从登州回来,我希望能够看到麻井子港初具雏形,能够停泊大船。”

    登州巡抚衙门。

    陈应元接见了陈雨,笑眯眯地问:“卫所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坐上副千户位置的感觉如何?”

    陈雨恭敬地说:“下官能得到提拔靠军门的提携,感激涕零。至于卫所那边,各项事情都已经走上了正轨……”

    “呵呵,这件事情都是你自己的军功,本抚并没有插手。”陈应元说,“不过,如果你能早点来登州给本抚统领标营,本抚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那就先谢过军门了……”见陈应元不依不饶地提起这个话题,陈雨有些无奈,只能先敷衍几句,然后把话题引到此行的目的上里,“不知用于重建水师的款项筹借进行的如何了?”

    说起这事,陈应元眉飞色舞起来:“还真有你的,借款的好主意真是好。提出以巡抚衙门的名义借款支付利息,并树碑贴榜表彰后,登州士绅颇为踊跃,不到两个月功夫,现在已经筹集到了将近八万两银子……”

    陈雨很高兴,只要不出意外,这些银子就会成为一艘艘战船开往威海卫刘公岛,成为自己开发海上发财之路的急先锋。

    陈应元接下来的话给他的热情降了降温:“不过这些银子不能都给你。重建登州水师,并设立威海营,这些都是要兵部审核、圣上同意才能进行的,其中的开销支应是必不可少的,兵部、内阁都要打点,你懂得……”

    陈雨点点头:“这个下官懂。”重新恢复一个军事单位的建制,并申请设立分支机构,尽管自筹资金,不需要朝廷拨多少款,但是一套繁琐的流程走下来,不上下打点到位,这流程也许一年都走不完,随便在某个环节就能卡住,古往今来莫不如此。重点是,陈应元打算抽出多少用来打点,留给自己购船铸炮的银子又剩多少?

    陈应元给了他答案:“扣除必要的开支,可以给你五万两……”

    足足截留了近三万两!陈雨心中腹诽不已,这恐怕不仅仅是用于建水师一事的打点了,陈应元自己也吞没了一部分。

    不过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千里做官只为财,陈应元能坐到这样封疆大吏的位置上,肯定有自己的靠山和人脉,这些关系网也是需要银子来维护的,经手如此巨额的银钱,不截留一些才不正常。这还是陈应元在仕途上有追求,目光长远,否则只图眼前利益,吞没的银子会更多。

    陈雨脸上表情不变,只是恭敬的回答:“有五万两足够把架子搭起来了,以后再慢慢来便是……”有总比没有强,有了这些启动资金,至少不需搬空自己靠私盐积累的小金库了,等拉起一支船队出海薅羊毛,银子自然会滚滚而来。

    对他的回答,陈应元很满意,给多少银子都不挑剔,还能把事情做好的,才是好下属。

    虽然他不懂战船的造价,但是五万两银子显然是不足以建起一支像样的水师的,不管是招募船匠建造还是直接购买,这些银子买不了几艘船,更别说船上配置铳炮的开支以及军士的饷银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指望朝廷拨付水师的饷银,必须自己想办法熬过去。现在国库空虚,到处都要花钱,水师历来又不受重视,即使恢复了建制,也不会有多少银子拨付下来。

    既然对方这么知情识趣,那么适当的甜头还是要给的。陈应元告诉陈雨:“这些打点的银子不会浪费。虽然恢复登州水师建制的折子还要经圣上御批,可是兵部那边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设立水师威海营的提议问题不大,很可能与水师重建的行文一并下来。”

    陈雨心中暗喜,这才是他最想听到的消息。所谓重建登州水师只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威海水营。只要有了水营,依靠刘公岛这个未来的基地,把船队往渤海海峡这么一摆,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谁往这出入都要留下买路钱。

    陈应元又说:“还有个消息,你听了应该会欢喜。登州府前几日来报,捉住了一个叫苏大牙的海寇,顺带扣了他的五六条船。这几条船已经派人验过了,都是六七成新,多数是两三百料,还有一条四百料的大船,本抚想着你要建水师,可能需要船应急,就做主把这些船移到巡抚衙门名下,等着你来接收。”

    陈雨对这个时代的船也没有什么概念,不知道什么船好用,但是现在是创业起步阶段,也没什么挑剔的,有免费的船用,总比花钱买划算,以后买了新船也不冲突,多多益善嘛。再说,能够用作海盗船,性能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