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白桑吉的精神力触须或者说魂念并没有跟随球球的时间线掉进时间长河,而是悬浮于河面之上。虽然不像浸在河水中那般令他毛骨悚然,那种弥漫升腾在河面上的玄奥气息依然让他胆战心惊。那是一种随时会被时间吞噬消融的感觉,仿佛他下一刻就会被时间同化,变成时间的幻影。

    他努力调动精神海中的时间法则,想要再次得到时间长河的承认。这种举动果然有效,当他放出自己在时间法则上的感悟境界,那种恐怖的感觉立刻减轻了许多。然后,他忽然在遥远的不可知的地方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那一丝感应里有欣喜,有快乐,有委屈,有迷惑,有茫然,有怅惘,复杂之极,但他却进入了一种不可名状的顿悟,似乎知道对方是谁,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那些情绪,每一种他都能理解,细想起来却又事如春梦了无痕。

    那一瞬间,他仿佛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什么都愿意给出去,只要能帮助对方就好。这个奇妙的念头一起,他本来栖息在白桑吉身体里的神魂忽然飞出,沿着他的魂念飞快前行,倏忽之间便出现在时间长河上。

    他毫不犹豫地施展分魂诀,将自己现有的灵魂分成两半。接着,两团灵魂都不受他控制,一半飞向不可知的远方,另一半掉落下去,浸在时间长河中乍沉乍浮。

    迷茫中,他的灵魂自动运转起《凌氏炼神诀》的功法,吸收炼化着时间长河中的奇异力量。那种力量从原本的冷酷无情变得非常温和,似乎在配合着他的功法,修补他缺失的灵魂。他好像度过了千年万年,又仿佛看见了自己投胎转世,经历过的百世千世。似乎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念之间,他再度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灵魂完好无损,之前的种种都已经模糊不清,好像只是黄粱一梦,其实并没有发生过。

    他还没有想明白,球球的时间线便迅速回缩,将他的灵魂勾了回去。他安全降落到白桑吉的身体里,依然待在原地没动,时间离他跟随球球伸出魂念时只过去了几秒钟。

    但球球变成了小胖子,跳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脖子不放。金钟在半空中飞舞着长长的金色尾羽,小小的鸟脸上满是奇异的神情,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神明。

    白桑吉抱住球球软软的小身体,不解地看向金钟,“怎么了?”

    金钟连忙转过头去,敷衍地道:“没什么。这次球球抛出时间线,想去拴住你的时间沉锚,不过失败了。待他休息一段时间,下次再战。”

    “行。”白桑吉安抚地轻轻拍了拍球球的背,“没事,咱们慢慢来,不急。”

    球球将他抱得更紧,小胖脸在他脸上蹭啊蹭,对他非常依恋,甚至让他有种荒诞的感觉,球球恨不得钻进他的精神海,在那里筑巢,长久定居。

    金钟通过两人之间的契约能够感觉到他的想法,这时笑道:“不是什么荒诞的感觉,他就是有这种想法。要不你把他收进去,过个百八十天再把他放出来。这样一来,他会更加熟悉你打下的时光沉锚,也就更加容易用时间线拴住。”

    “这样啊。”白桑吉想了想,便同意了,“那好吧。”

    他的精神力席卷而出,裹住兴奋雀跃的球球,然后收回到精神海。球球变成小小一只轮回兽,往他的精神海里一趴,全身都洋溢着惬意,显然在这里很舒服很愉快。

    金钟看向他,略带关切地说:“你出去好好睡一觉吧。别想太多,你现在需要多休息。”

    白桑吉只觉得之前似乎发生过许多事,但记忆却越来越模糊,再怎么想也不过是浮光掠影,似真似幻。听了金钟的话,他定下神来,便不再多想,笑着撸了一把金乌身上暖洋洋的羽毛,便离开空间世界。

    金钟与赤焱、雷琞、碧落、碧霄很快聚到了一起,却没有惊动正在忙碌的杜漓。五位都是有见识的神圣级生物,这时都对白桑吉之前在空间世界里短短十秒前后发生的巨大变化惊叹不已。

    金钟断言,“他肯定会成为本方宇宙这一代的时间之主。”

    一对真龙与一对龙雀都同意他的预测,展望未来,不由得心襟摇荡。其实在主人的成长过程中,他们帮的忙极少,却从主人那里得到了很多很多。现在,主人前途无量,未来一片光明,他们更要全力辅助,保护他的空间世界,陪伴他走向风光无限的最高峰。

    白桑吉回到酒店房间,照了照镜子,见自己的外表并无异样,这才到餐厅里去吃晚餐。回房后,他继续工作,直到将明天要做的事梳理一遍,全都有数了,就洗过澡,上床睡觉。

    这天夜里,他难得的做了一个梦。在奇异的梦境里,他仿佛飞过了千年成载,看到了过去未来,但那一切都像是光怪陆离的幻影。等到所有的一切都闪烁过后,他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汪洋。虽然看不到边际,他却能感觉到,这片荡漾着晶莹微波的大海足足有本源世界的太阳系那么大,而大海的中央有一座山,面积堪比整个地球。

    他远远地看着,只觉心驰神往,感觉到那座山上有个生物,给他非常奇妙的感觉。那种莫名的熟悉,比亲人还要亲近的感觉,都让他迷茫困惑,又无比向往。但他再也不能靠近,只能待在遥不可及的海上,飘浮在空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很长时间,又像是只眨了眨眼,他忽然感觉到一股锐利的力量扫过来,让他不胜负荷,浑身像是被撕裂一般地剧痛。他眼前一黑,再睁开时,已经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