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不嫌弃,我这里还有一坛。”

    冯春生眼风撇过屏风和门外的走廊,高手还挺多。她又饮了一口,将面具抛过去还给他,缓缓道:“酒就算了,贪杯误事,待日后有了落寞心事,难言之隐时再来寻一壶佳酿吧。不过,所谓事不过三,若你我再逢,便是捅破了天,我也要一睹你的真容。”

    男子顿了顿,轻轻叹息一声。似是颇为无奈,“何必执着皮相?”

    “那执着什么呢?花都要看美的,奇珍异宝都要顺眼的,浮生万物不过尘埃,又有何特别呢?”冯春生打个呵欠,折扇一展,忽地伏在桌上去贴近他的脊背,两人相距不过一寸,衣裳的压花纹理清晰可见,她压低了嗓音诱惑道:“本公子不才,若你现在回头,我许你一个承诺如何?”

    “当真?”

    “当真。”

    “若你办不到呢?”

    “额。”冯春生笑得开心,抽身坐了回去。不大在意道:“那你就换一个呗,换到我能做到为止。”

    呵,真是好没诚意。

    少顷,剑客单手托着一只木匣走来,掀开盖子递给她道:“呐,我家主子赠的,还不快快谢恩。”

    她接过来看了眼,一只毫不起眼的乌木簪,用来琯发倒是不错,想来不是什么珍稀罕物的,她顺手插进发中。

    剑客冷笑连连,“收东西倒是快,老子号称天下第一快,要不要比试比试?”

    冯春生挤眉弄眼,讥诮道:“快有时可不是好事,快枪手的名声倒是响亮,不过讳疾忌医,有病要看。”

    一干人等顿了顿,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憋得满脸通红,终是没忍住,噗嗤噗嗤笑出声来。有人开了头,余下的人笑得更夸张了。

    最终,冯春生在剑客吃人的眼神中被请出了五层殿。

    罢了,她站在门前理了理衣衫,抽出腰扇展开扇了几下,资产和负债都几近于无的人,不配消费!

    这一点小小的浪花很快被淹没,五层殿并不是没天都开,有时个把月,有时一年半载的才开一次门,这老板也是个销售鬼才,将饥饿营销玩得务必熟练。冯春生打个呵欠,与追出来的十三道:“从方才我与那人交手起,你的表情就很奇怪?有什么事瞒着我?”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剑客吗?”

    冯春生愕然,拧身回望,二层窗户处人影一闪。方才雅间里坐着的,当是救我的那个人,为何不与我相见?不邀功?若不在意为何又偷看呢?冯春生百思不得其解,刚动了折回去的念头,大门嘭一声在她面前关闭了。

    她撇嘴,不满地踢了一脚,悻悻离开。

    “你救我时是不是已知道我是女儿身了?”冯春生见他不语,也不意外,点点头,道:“不日我即将与太子完婚,日后囿于高墙大院,与你不会再有交集。所以你的命也好,忠诚也罢,我要了没用。”

    十三隐隐猜到一些,却没想过她的身份会这样尊贵。太子日后若登基,她岂不就是皇后?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她想庇佑一个人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可她凭什么要这样做呢?桑果跟着自己绝难躲过追杀,更不提现在她已在收拾嫁衣,准备嫁给那无赖。

    冯春生见他一言不发地站着,肩头是落寞难解的清辉,绝望之色溢于言表,本欲直接就走的,却不知怎的,竟动了恻隐之心。那桑果也算救过自己,举手之劳罢了,于她而言委实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