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生上一秒还惬意地不得了,一副人生赢家的姿态,白衣一张口,她瞬间跌至地狱,惊骇地扭过头,几次张嘴都未能发出声音来。

    “太……太子殿下何时来的?”

    白衣面露讥诮,“在诸位之前。”

    我靠,这么刺激的吗?冯春生深吸一口,起身道:“那……那走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几日寝食难安,总得见一面探听下他的意思才是。毕竟自己是他妹妹,呵,总不会说杀就杀吧。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走进内殿,甫一进入,冯春生耳中便听到极细微的呼吸声,是那种刻意的,掩饰的呼吸声,拉得又长又缓,好似毒蛇般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她压低了声音道:“他在哪?”

    白衣见她神情不对,立刻反应过来,不敢做声,只眼眸瞟向佛像后方的长廊,冯春生身形一闪,迅速冲过去。

    电光火石间,一支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冯春生只来得及扑倒廊下的太子,两人抱在一起滚了两圈,连忙躲进殿中。冯春生抬眸一一扫过整个殿顶,佛堂的结构一眼望得见头,除却殿顶,哪里都不易藏身。但外面阳光普照,室内便异常昏暗,她眉头紧蹙,这样根本看不真切,敌暗我明,根本就是活靶子。

    她看了眼斜着插在地上的箭,神色复杂,俯身贴耳对太子道:“来的是弩手,近距离杀伤力极强。但远射欠佳,我来张开赭色绡送你出殿门。”

    太子不吭声,冯春生等了等,略朝后仰了仰头去看他。

    太子神色阴郁,长长的睫毛下掩盖着无底深渊,这种没有温度的眼神叫人心脏猛地一揪,窒息感兜头浇下。他朝冯春生的方向探头贴上她耳,冰凉柔软的唇瓣覆在耳廓上,呼吸的温热使她全身战栗。

    太子的嗓音压得极低,又酥又沉,“王将军府比太子府如何?”

    冯春生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忙表忠心,信誓旦旦道:“师哥啊,莫要相信谣言!枕边风我吹一吹便罢了,寻常可不能耳根子软啊!你我二人情比金坚,心有灵犀,便是死,我日后也要埋进师哥的墓地里!”

    话才落音,太子眉头微挑,就这么片刻的功夫,又一轮□□朝他们躲藏的位置射出。

    冯春生毫不犹豫一把推开他,赭色绡自腰间而出如游龙般狂舞,随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地上落了几十只尺把长的短□□。

    冯春生已发现了杀手藏匿在哪根木梁上,两人视线相交,那人转身穿过气窗逃走。她上前一步却没有去追,故意露面很大可能是要引走自己,是调虎离山之计,因为这么多的□□绝不会是一人所为,这大殿里当还有埋伏才是。

    她不知太子来此的用意,转身回来扶起他,他方才情急之下推得太用力,太子的手肘撞在墙上受了点伤。冯春生慌忙去掀他的袖子,确定只是擦破皮才放下心来。

    外面传来人声,白衣率金鳞军赶来。正呼口气,宁月的声音同时响起:“春生?春生你在那里吗?”

    太子模样稍显狼狈,定不愿被人瞧了去,她忙应了一声,匆匆走到佛堂中心。宁月与她道:“你跑哪里去了?白衣说时间不早了,要我们离开此地。可我还未求签,你呢?要来求一支吗?可问前程,可卜姻缘。”

    “我就不必了,粗茶淡饭,生死看淡。”冯春生摆摆手,站在她身后。那里有气窗,光暗相交,明亮之处纤毫毕现,笑容纯真。隐匿在阴暗中的手臂在飞快得将赭色绡重新缠回腰间。“宁月你求完签来屋后,我引你认识一个人。”

    “嗯。”

    见她如此虔诚,冯春生不敢打扰,干脆出去了。

    王啼仍在石桌前坐着,见她回来,点了点头,也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