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穿过这片森林之际,突然一个黑影重重地朝着他们砸过来,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满天灰尘喧嚣其上。紧随其后一道着蓝衫的男子从天而降,金冠束发,眉宇间一道川字纹。背手在后,一柄长剑闪着寒光。

    “唐欢?”

    “不一定。”郁汝癸淡淡道:“也可能是唐喜。”

    正说着,另一个着蓝衫的男子从一片废竹中爬起来,满脸是血,金冠已破损,大半的长发散了下来。模样狼狈,看来胜负已分。

    冯春生点头道:“我说为何人的气质能变化得这样快,原来是双生子。”她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有点俗,但还蛮有趣。我猜猜,该不会这十几年来二人一直轮流在假扮唐欢执掌唐门,所以才会出现这么多矛盾的决定。”

    “你找死。”那执剑的男人神情凶残,说着便破空朝着冯春生一剑刺来。那一瞬间冯春生耳中猛地传来金属摩擦发出的刺耳声线,越来越盛,电流闪过般疼得她跪倒在地。

    剑尖已至,突然被两根雪白的手指捏住,红袍盖住她的脸,她抬手摸耳,滑腻的液体顺着耳道滑过脸颊滴在地上。

    她再抬头时,发现郁汝癸已覆上了那莹白的面具。整个世界旷然无声,她看得见对面男人目眦欲裂地说着什么,也看得到郁汝癸喉头微动,但她耳中,只剩下滋滋的耳鸣声。

    两个男人打在一起,郁汝癸没有拔刀,长袖生风,掌掌击人要害。

    冯春生站起来,打斗带起的寒风回旋扑来。她稍稍冷静,暗付着糟糕,嗅觉已失,味觉也无,现在听觉也突然失灵,下一个是什么?五感中还剩视觉和触觉,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赵晋修必然有法子救自己的。

    她一旦萌生退意,就准备即刻离开。看了眼空中打斗不止的二人,胜负并没有悬念。郁汝癸的武功深不可测,绝无性命之虞。反倒是那姓唐的,招式太花哨,内力不足,恐难以为继。

    谁料,冯春生正欲转身,那狼狈的另外一个唐欢持剑过来了。“你走不了了。”

    冯春生听不到他的声音,但看他嘴唇张合,似乎说了要她死的话。也是,这等辛辣秘闻一旦公布出去,且不说江湖中人作何反应,唐家堡内部就先乱了。

    冯春生耸耸肩,走到一旁折了管细竹,迎风抖了抖,自顾自道:“承让,承让,还未出师,不配兵器,见谅。”

    唐欢气得发抖,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他吗?连兵器都不用,谁不配?他不配这个小娃娃用兵器对阵?

    冯春生看着对面男人猛然窜出的士气很是不解,她谦虚又客气,怎么就踩到他的痛点了?没等她想完,唐欢大叫一声,痛下杀手。

    原只是细细的一管竹,却在冯春生手中有了生命般,气势迫人。随着她手腕翻转的或挑或刺,招招直击要害。这个唐欢招架不住,捉襟见肘,很快被打倒在地。可冯春生也并不好过,她运功时气血翻涌,视线突然重影,很快又恢复。

    唐欢见机突然扬手撒出一把金粉,金光闪闪,好不漂亮。然而在冯春生眼中却全不是这样,她只看到大片的东西漫天而来,视界像蒙了一层白纱,除却黑色的天幕外,哪里都是混沌。

    郁汝癸余光瞥见冯春生扑倒在地,心中闪过疑惑。唐喜性凶,崇武拜强,喜好逞勇斗狠,所以这些年功力一直在精进。而唐欢则恰恰相反,侍弄个花草也能怡然自得,武力不过尔尔,没道理冯春生会不敌。除非,他眯起狭长的双眸,眼中杀气大盛,与欺身而来的唐喜对上一掌。

    唐喜一贯用毒,这次也不例外。但郁汝癸不屑一顾的态度激怒了他,“你,你,怎么可能连我唐门秘法也毒不倒你?”

    他张口呛出大口的鲜血,杵剑跪地,恍然大悟道:“怎么会,十月前一别,你的内力还尚可窥探,如今竟如瀚海般无底无边了!难道……唐寄是你杀的?还夺走了那小贱人的元珠?”

    郁汝癸居高临下睥睨道:“滚。”

    唐喜咬着牙强忍愤怒,“唐寄这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