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偏偏是最内向纤弱的大姐姐,做出了独自出门私会未婚夫这样的事来。

    他当时听了季青雀在车里说的话便异常惊讶,没能及时劝告,更没想到她竟然……

    想起那天的场景,小大人季淮微微有些脸红。

    大齐男女大防虽比前朝更放松些,但是世族女子轻车简从独自出门私会外男也极为少见,几乎是只有不得志的书生写的话本里才有的事。

    只是话本里所写的富贵景致,不过是发迹几十年的地方豪强,而盛京季氏,百年清贵,其中的森严规矩,又岂是旁人能凭空想出来的。

    家里的几个姐姐里,大姐姐倒真是最喜欢看书写字的那一个……难道她真是看了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本吗?

    季淮一面向季青雀的院落走去,一面忖,毫无自觉地又操起心来。

    季青雀的院子里梨花雪白海棠红,花藤缠树,翠色如海,一年四季,花木不歇。

    小厮上前敲门,片刻后,守门的婆子开了门,季青雀新提拔的丫鬟眠雨为他引路。

    季青雀坐在窗边,披着一件飞鹤流云的淡绿曳地披肩,望着花木繁盛的院落,神色恍惚,竟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季淮的到来。

    不过短短几天,她竟然瘦到了这个地步。衣上飞鹤翩翩,更衬出她的眉目羸弱。

    季淮的心一下子便揪起来,他忧心地劝道:“大姐姐,春寒露重,小心着凉啊。”

    季青雀回头,黑沉沉的眼珠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又望回院子里。

    季淮便在心里轻轻哦了一声。

    大姐姐果然和从前不同了。

    方才那一眼,竟然像是把他看穿了一般。

    和心里明白的人说话,总归不该兜圈子。那是在愚弄别人,也是在愚弄自己。

    他想了想,直言道:“大姐姐想见谢世子,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纵使意动,也也该先同父亲母亲说一声才是,私下会面,总归不妥。那日没能劝住大姐姐,也是我的错……”

    他说了几句便住口了,季青雀并没有听他说话。

    季淮略略沉吟,走到窗边,顺着季青雀的目光望过去,院子里梨花如雪,烂漫明亮,不过是司空见惯的景象,并无什么奇异之处,他看了片刻,温和道:“大姐姐有心事?”

    “我有什么能帮大姐姐的吗?”

    没有得到回应,他不急也不恼,立在季青雀身边,耐心地等她说话。

    十二岁的少年身姿挺秀,如一根青竹,任凭风雨也不能催折,小小年纪,却偏偏有一种可以托付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