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七千举子回去,大半拿捏着进膳的人都立刻喊了酒席,填饱了肚子,再就是立刻淋浴,接着就呼噜大睡。

    这半日殿试,所有人都筋疲力尽了。

    第二日到中午,举子才陆续醒来,叶青睡得很好,上午才用了早点,就见着贡店里已张灯结采,提前有着吉贺。

    才想着休息一下,不想傅承善和孔智就来了,说是对文。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都有些恍惚,傅承善脸色苍白,默默盯视着叶青,许久才说着:“这论闻所未闻,我却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孔智略一沉吟,却缓缓说着:“叶兄,这道理似是有理,但大道讲究一个由性入命,这怎么见命呢?”

    所谓的由性入命,就是能脱离心性,分析和指导现实。

    叶青笑了笑,这里院子十分幽深,叶青就说着:“我们不说大处,就说家族罢,家族以血缘宗法为篱笆,这是可以理解的罢。”

    见着二人点头,叶青就继续说着:“以笼栅论的尺子来衡量下,宗法森严,嫡系庶支分的太清楚,规定什么能作,什么不能作,一举一动都有家法族规,使得庶支动弹不得,这就是笼子。”

    “笼子也不是没有用处,短时间内可号令森严,凝聚起全族的力量,这就叫‘盛,,或叫‘兴,——大凡小族都是这样过来。”

    傅承善和孔智细想了想,的确是,都不由凛然,不言声听着。

    “可人能忍一时之笼,却难忍一世之困,困守笼子,只有一餐一榻,为族里牺牲,短时间还可,眼见着已经打下了一片江山,嫡房三楼五厅,阳光雨露,而庶支却挤在了狭窄笼子里,就只有一槽之食,你说这会怎么样?”叶青一笑。

    孔智脸色有点苍白,而傅承善翕动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听着叶青继续说着:“这怨望怕是人之常情了,笼子有点岌岌可危,那就加牢笼子,原本笼子还能跳跳,叫叫,现在要跳不得,叫不得。”

    “笼丝越苛越紧,怨气越困越生,就算一时不能破得笼子,也再无为族贡献之心,持的是只管撞钟冷眼旁观——这叫着‘衰,”

    “这族再无精诚锐进之气,要是别无外患,还能维持中平,渐渐衰退,可是县里有大族七八,十几支,你幕气深沉,别人自是超越你,蚕食你,打击你。”

    孔智就问着:“那以你笼栅论的尺子来衡量,又怎么办呢?”

    叶青有些忧郁,思了下:“其实这事在宗族里很常见,大凡兴旺,都是在进取后,能换个大笼子。”

    “虽还是笼子,但大家要求不高,也就满足了。”

    “要是鼎盛大族,比如说你孔家傅家,都是诗书继世、礼法传家,对于族中学业历来极重视,又有着家誉家声。

    “只要家学不断,家誉不坏,你们二族子弟,生来即得别人看重。”

    “就算有着再严酷的制度,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你们二族子弟参与科举,都能抬高几名,入仕婚配更是方便。”

    说到这里,叶青古怪一笑:“结个好亲家,胜过十年奋斗么”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们族内,读书是一视同仁,有人要在这点上动文章,是不是就下场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