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今天的朝会依旧在进行,一众大臣算是看出来了,皇帝这是铁了心的要让这场争论出一个结果。

    明眼人早就看出,这场争论是由皇帝和一众首政大臣在主导,但是‘官绅不纳粮’这个体制关系到的人可不是一两个,是所有的官绅体系的利益,它不可能说废就能废得掉。

    左都御史王施琅说道:“陛下,官绅不纳粮是我大曌祖制,是朝廷施恩天下学子、士人的恩荣,更是我大曌立国之根本,如此关隘一旦废弃,天下还有何人读书?还有谁会为朝廷卖命呢?”

    王施琅这番话说得很有理,是大部分人的心声,也是客观事实,朝堂以取士令天下,一旦将官绅不纳粮废弃,读书人没有了指望,天下氏族也与朝廷成为利益关系,谁还会为朝廷真心卖命?

    官绅不纳粮也确实是大曌立国一个根本体制,也正是如此神景帝才需要这般大费周章的引导议题。

    “王大人,你这话放在两百年前是对的,可你现在知道我大曌有多少流民吗?有几千万了,整个大曌几乎有一半人都是流民,这些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没了朝廷!官绅大族掌握了多少国家田土你知道吗?难道朝廷给了两百年恩惠还不够?白眼狼也养熟了啊!那些流民们连田地都没有,你让他们如何承担国家赋税!”兵部尚书周文远怼道

    王施琅被气得不行,这个周文远仗着自己光棍,完全不怕得罪人,这几天就数他怼得最欢。

    “哼,朝廷赋税每年有大半都投入兵部,说到底还是你兵部无能,拖累朝廷!”王文阁出来帮上司回怼道!

    周文远一听这话,立刻就炸毛了,他怒道:“北方戎狄虎视眈眈,西南方向叛乱不止,兵部将士哪一个不是刀口舔血才能让你在此犬吠,你若有种现在就和老子去前线守边。”

    周文远一身杀气,还真吓到了王文阁,王施琅看着小弟如此怂样嘴角抽搐道:“周大人不要胡搅蛮缠,一码归一码。咱们现在说的是朝廷不纳粮的体制,不是你周大人花了多少钱。”

    话是如此,但他的声音那可不小,周文远是真的气,这时候神景帝开口了:“够了!难道就没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官绅不纳粮确实是我大曌恩惠天下的立国之本,朕也认为轻易废除是不妥的。”

    皇帝似乎突然转了口信,这让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是紧接着慕容修再次开口说的话,就让这件事不但转了弯,还猛踩了一脚油门!

    “陛下,既然官绅不纳粮不易废除,那何不让官绅不纳粮彻底的扩大开来,让所有人都不纳粮呢!”慕容修如此说道。

    这话一说,朝臣们都愣住了,慕容大人不是疯了吧?刚刚还在讨论要不要废除官绅不纳粮,他接着要让所有人都不纳粮,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可是疯了的人不止一个,皇帝很有兴趣的问道:“噢,所有人不纳粮?慕容修,这话何解。”

    “陛下,现如今朝廷面临大量的流民问题。官绅不纳粮,而那些流民们本身就没有田地产出,纳不纳粮也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这两类人一个有田不纳,一个无田没法纳粮,两者的人数却占据了大曌大多数人口,和大多数田地。剩下的少数人,不但人少,田也少。却要养活这些流民,还要帮官绅出粮维系朝廷,在这样下去,这些纳粮的人必然也会变成流民。”

    “所以微臣以为,干脆就都不纳粮了,这样一来还有田地的普通百姓没有了负担,不会进一步流民化,那些流民们若要安定开垦,也有了喘息的机会,还能感受到朝廷的恩惠,岂不是利国利民。”慕容修缓缓说道。

    “嗯,似乎有些道理。”

    面对这般言论皇帝居然还说有道理,当机就有不长眼的大臣出来道:“陛下,老臣以为,此举万万不可啊!”

    说话的是一个老大臣,是文渊阁的学士,叫魏何他说道:“陛下,朝廷赋税本就艰难,若人人都不纳粮,朝廷如何坚持的下去?在说了,普通百姓如何能和我等功名在身的人一个待遇,这于礼不合啊!”

    确实是于礼不合,若普通百姓都和官绅氏族一个待遇,怎么彰显官绅氏族的特殊性?

    大批朝臣也跟着摇头,神景帝看着这个老东西,心里想着,这家伙应该要退休了吧?

    这时候方镜儒说道:“臣以为,魏大人的担心是多余的,扩展官绅不纳粮没有于礼不和的地方,至于朝廷的赋税也可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