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东都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说是雪其中还搀着雨水,这比下雪的时候冷多了,但玉芙殿还是暖意融融,芸娘提前将宫殿内外打扫干净,被褥纱帘等都换了一遍,烧暖了地龙,摘了各色新鲜花朵做插瓶,就等着阿桃回来。

    因为天气原因,连日雨雪不断,路上耽搁了几天,阿桃与燕珩进宫时,已经是半夜。车马通过宫道,直接停在了玉芙殿的门口,燕珩抱着阿桃下来,将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让她脚沾一点地,受一丝凉。

    夜半时分,万籁俱静,阿桃望着黑暗中殿宇,之前的种种浮现眼前,恍如隔世,许多人来了又走,而今剩下她和燕珩,阿桃难掩惆怅,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回。

    燕珩敏锐,用鼻尖碰了碰阿桃的额头,“叹气做什么,回家了不开心吗?”

    阿桃听到家这个字眼,一时鼻酸,元禾走了,可能三五年内都没有音讯的,她身边的只有燕珩了,燕珩可不就是她的家吗?

    阿桃搂着燕珩的脖子,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呢喃着:“开心,当然开心。”

    燕珩笑了笑,朝茂竹点了点头,后者先进去报信,不一会人声传了出来,人影跑了出来,灯光从正殿到回廊渐次点亮,玉芙殿笼罩在昏黄温柔的灯火中,还如往常一样。

    此时,芸娘从里赶着出来,阿桃支起身子刚唤了句“芸娘”,就红了眼眶。

    芸娘亦是鼻酸,只不过念着阿桃有伤在上不能过于伤情,便擦擦眼角,握住阿桃伸过来的手,哽咽道:“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芸娘早就准备好了洗浴之物,几个宫女抬着软轿带阿桃去浴房,燕珩低声道:“辛相和周科还在等我,我去趟明华堂,过会来找你。”

    阿桃心疼他奔波十几日,此时还不得休息,但一想他离开东都月余,战事多变,只在一瞬之间,该是要去与大臣们商议一番的。

    于是,阿桃摩挲着他掌心,用手指勾了勾,极为乖顺地嗯了一声,道:“去吧。”

    燕珩被她的小动作,闹得心痒,可惜现在不是芙蓉帐暖,花前月下的时候,他克制地在阿桃眼角亲了亲,带着茂竹离开。

    芸娘在阿桃洗浴的时候,看到她腰上残留着的青紫,心疼地掉眼泪,阿桃安慰道:“我都不痛了,姑姑别哭了。”

    “可,这…”芸娘咬牙,“再打几下,你就瘫了,下半生就得躺在床上过。景国皇帝也太狠了。”

    芸娘常出入宫廷,颇有经验了,对于这类刑罚再熟悉不过。杖刑腰臀,不光当下痛的想死,日后还会落下病根。

    阿桃听着这话,忽而想到元皓,他提自己受了几十板子,那身子还好吗?

    当初问起来的时候,元皓嘴硬说没事,可那能没事吗?

    上京,九皇子府上,元皓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一侍妾原本在他身上动作,正解着衣裳呢,忽听这下,娇声道:“殿下,有人想你了呢。”

    “想我?”元皓揉了揉鼻子,那侍妾道:“可不是,我们说如果有人想你,你就会忍不住打喷嚏。”

    元皓自嘲一笑,现在谁还会想着我?

    他因为有伤在身,常则一年半载不能领兵打仗了。

    景帝乘这个机会,将那些由元皓亲自锻造出来的铁浮屠兵,分割给其他人,其中皇后的二皇子得益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