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川将茶一饮而尽,搁下竹制茶杯。

    梅妍想,问了也答了,茶也喝完了,这下该走了吧?再不出门,就买不到猪肝啦。

    梅婆婆也在琢磨马川,寻常江南水乡的清远县城,区区一个仵作,竟然有世家子弟才有的身姿和仪态,真是奇怪。

    偏偏正在这时,马川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一点散碎银子,搁在矮几上,看着梅妍不说话。

    ???

    梅妍看看马川,又看看银子,盈盈一笑:“马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看这人做什么都一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样子,总觉得哪儿不对。

    马川问:“能劳烦梅小稳婆去绿柳居买两份鱼脍么?”

    梅妍立刻明白,仵作虽然是吃官饭的,但比稳婆更不招人待见。

    绿柳居是清远城最有名的饭馆子,如果让客人看到大堂有个仵作在吃喝,一天都不会有生意;当然,其他做经营的铺子也一样。

    稳婆虽然很底层,但日常还离不开;有几个人会和仵作打交道?

    梅妍浅笑一下,默默吐槽,堂堂妇产科医生和法医在大邺却是这个待遇,除了习惯也没其他什么法子,收好银子,浅浅一笑:“不介意的话,我还要买些猪下水。”

    “当然,如果你还有其他东西要买的话,我都可以带回来。”

    “你买就是,没有关系,有劳了梅小稳婆了,”马川这才起身回家,“还有,仵作是皂吏,不配称为大人,叫我马川就行。”

    梅妍把马川送出门,又折回来拿竹篮和背篓,瞥见眼神复杂的婆婆,觉得奇怪:“婆婆,你很久没有这样盯着一个人看了,马川有什么特别之处?”

    梅婆婆直接戳了梅妍的脑门:“君子端方,头颈肩背都要直,坐立如松,行走徐缓……你连这都瞧不出来?”

    梅妍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觉得马川就是个板正的木头人儿,穿着粗布衣裳,也隐隐有种内在的淡然,根本没往君子端方这边想。

    “他是清远人?”梅婆婆的视线落在透光的竹门外。

    “不是,刘莲说他是两年前来到清远当仵作的,”梅妍摇头,“婆婆,您又知道了什么?”梅婆婆对她来说一直都很神秘,她也总是恰到好处地装傻。

    梅婆婆的眼神有些复杂,催促道:“早去早回。”

    梅妍正打算出门,又被婆婆叫住。

    梅婆婆正色道:“妍儿,你觉得马川如何?”

    “哈?”梅妍怔住,秒懂后急忙打住,“婆婆,我说过的,我不打算嫁人。”

    梅婆婆摇头,眼神难得凌利:“你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