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妍被逗乐了:“掌柜的,您太瞧得起我了,莫大人、师爷、雷捕头和差役们,还有马仵作,他们办案经验丰富又周全,哪用得上我?”

    “不,梅小稳婆,”绿柳居掌柜一针见血,“你看事物与我们都不同,就凭你一句水向低处流,就能让人明白,血脉瘀积征是怎么回事。”

    “若是胡郎中来解释,必定要之乎者也一翻,让人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

    马川看着梅妍:“你有何想法尽管说。”

    梅妍知道被马川盯上,是没什么机会唬弄过去的,反正横竖已经在这趟船上,早解脱早安全。

    毕竟,她在那么多地方,救了那么多人,还是第一次有县令给她发良民文书。

    “行吧,我要一块这么大、平整的木板,可以架起来,上面铺满粗草纸,”梅妍边说边比划,“我要画一些东西。”

    马川带路,边走边说:“去县衙的厢房,莫县令给我留的,安静而且物品齐全。”

    进入厢房,梅妍看到了与莫石坚书房里一样大的桌案,自己动手清空案上的东西,放下背包,取出粗草纸逐一铺在桌案上,一块又一块用浆糊粘在一起,铺成了一块巨大的纸板。

    一支炭笔在纸板的左上角画了一个圈,在圈里写“水向低处流”,下拉箭头,再画一个圈继续写“血脉瘀积征”,再横画箭头,画圈“久站负重、长时间行走所致……”

    渐渐的,一份思维导图画完,梅妍在将这些划进一个大圈,右拉箭头,再画圈“刀氏被定为妖邪”,“绿柳居被指庇佑妖邪,被毁易主,被吞并(造谣者四人最终得利)。”

    马川和绿柳居掌柜两人望着这些,目瞪口呆。

    梅妍看了他俩一眼:“据我看资料的总结,这不是个案,而是一群人,利用对妖邪的恐惧,打压行业里的翘楚,非法占有他们的财富,妖邪被处死,受牵连的人不会少,也就不会有人翻案。”

    “清远共有四桩妖邪案,其他三桩的呈堂证供写得像儿戏,让人无从查证,但是我想,得利者应该过得非常逍遥。”

    “用这样的方法来推导,再加上搜集来的其他证词,就可以完成逆推。”

    绿柳居掌柜的一拍手:“妙啊!每次由一位乡绅出面,先震慑百姓,给县令、师爷和差役们施压,或者干脆与之勾结,仵作和稳婆人微言轻,和一下稀泥,妖邪案就可以判定,他们就得逞了。”

    马川缓缓开口:“升堂伊始,乡绅提出杖责刀氏,如果莫大人屈于他们的威压,刀氏就要生挨二十杖责,不死也会去半条命。”

    老板娘扔了团扇,愤愤开口:“到时,就算证明刀氏不是妖邪,我绿柳居再也没了鱼脍厨娘。”

    梅妍指出:“因为莫大人坚持,马仵作扇起了百姓的愤怒,他们第一招没有得逞;所以,石老先生出面,用俞婆的供词来打压我。”

    “不曾想,我查验文书写得非常详细,而且胡郎中来听公审,还愿意上台作证,我没有被驳倒。他们要换稳婆的计划落空。”

    “……”

    三人对上午公审进行了最全面的复盘,梅妍读,马川写,绿柳居掌柜的复核,横向对比另外三桩妖邪案。

    第一桩妖邪案,一位长得特别美貌的少年被诬为水鬼烧死,少年是石老先生私塾破例招收的学生,他不仅外貌俊秀、天资聪慧,且极为努力,是父母的老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