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他没有来。

    第二年,他还是没有来。

    第三年、第四年同样如此。

    像他的世界里从未有过这个人一样。

    像这个世界从未存在过这个人一样。

    最初,唐泽阳还不习惯用主人的姿态在新家生活,所以他常常无端想起纪繁星。

    但无论他怎么去想他,他都不会出现,他便明白,他始终要学会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下去。

    当他13岁的时候,他已经明白,纪繁星的不出现是为了让他不再回顾属于“唐泽阳”的人生。

    四年,早就该够他忘记那个人,但他为什么,还是会在午夜惊醒时不由呼喊那个人的名字,还是会在最惶恐无助的时候想起那个人的脸。

    那一张明明该是寡淡到无味的脸。

    2003年3月开始,北京城的各所学校陆续飘出了醋味,每个学生的日常就是不断地测体温,进学校之前测一次体温,出学校之前还要测一次体温。戴着眼镜的孩子耳朵上又挂多了一样新的“宝贝”——口罩。

    药店里一包板蓝根卖到了五十元的价格,一只口罩贵到了十元,这么贵的价格还是供不应求,几乎是一摆上了药架就被哄抢完了。

    这仅仅只是疫区外,疫区内的情况更为严峻。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到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安静的仿佛是一座死城。往日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的车辆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大家都躲在家里,守在电视前看新闻联播和疫情时讯。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超市里空荡荡的货架,所有的日用品、食品几乎被一扫而空。

    熟人相见再不会客气的寒暄,而是各自保持距离远远点个头就走了。

    不错,这是因为一种可怕的病毒在北京城传开了。

    SARS,非典,全称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

    唐泽阳第一次听说这个病名正是他所在的这个小区被隔离的时候,很不幸,他们小区是疫区内最早也是最严重的几个小区之一。

    电话铃响了,唐泽阳接起电话。

    “您好,是容泽阳先生吗?”

    “您好,找哪位。”

    “我们这里是市立XX医院,您的父母目前已被本院隔离收治,在此跟您进行核查,请问您上一次与父母有一级或二级接触的时间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