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鬼节的后一天。夜。月似银盘,在厚厚的云层中缓缓穿梭。凉风拂面,树随风舞,如同一个个女子在向路人弯腰,招手。

    青风岭上却是一片静谧,少有行人。

    银白色月光洒在青风岭的树梢上,把树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如同鬼魅。

    一棵大树下坐着一个黄衣老人。惨白的月光,照着他微微颤抖的白须以及分外苍白的脸。

    老人背靠紧粗大的树干,一手捂着胸口,时而忍不住干咳几声,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这颗树……我这几年都从它身边经过。它可能是这里较年长的一颗了。”老人缓缓抬起头仰望着浓密的树叶,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似乎这样可以减轻他身体的痛苦。

    “你要尽量少说话。你的伤势这么重,不宜多言。”站在他对面的人言词虽是关切,声音却是冰冷。像是结在地面上的冰。

    老人却不以为意,竟然宽慰地笑了笑。

    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出现在他的额上。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擦拭。

    他背靠着树,实际上背部已满是血迹,只不过树干很好地掩饰住了这一切。“时至今日,你就不用在欺骗我了。别忘了……我是人们眼中的药王。”

    老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提剑的白衣人,白衣如雪。

    他面容英俊,却毫无表情。就像一张苍白的纸。

    白衣人似乎想上前去扶黄衣老人一把,却被老人用手势制止住。“不用了……一切都是徒劳……”老人道。

    “他也算是你的亲兄弟,一母同胞,居然做出这种事,等我遇上他,一定为你报仇雪恨!”白衣人好像不忍看到老人的模样,恨恨道。

    “他的易容术也绝对不亚于老夫,面目千变万化中,除了我,只怕……难有人认出他来,可能她也能认出,毕竟……算是同门。”老人好不容易才深吸一口气,平稳住呼吸,弱弱地开口。

    “那她去了哪里?”白衣人问。

    黄衣老人不语,半闭着眼,不知道是不明确那个人的地方,还是不愿意说,亦或者,是没有力气说。

    白衣人也便就不再问,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言的人。

    黄衣老人的气息已非常微弱,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使自己止住了咳。

    又是一连串的干咳过后,黄衣老人断断续续地对白衣人说:“我只怕是……不行了,他这招好狠……,而且毒也一时难以配到解药……,我交给你的东西………,你一定要亲手交给她,现在我也只能拜托于你了。八月十五……她一定会来的………若是以后,你能悉心指导她,也算是她的造化。”说到这,老人又是一阵咳嗽。

    白衣人用略带沉痛的声调缓缓而郑重地说道:“你放心,只要他出现,我一定会找到她……。”

    老人听了,努力展颜笑了笑,仿佛真地放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