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烟如往常一般悠然斜倚在露台,对吕潇潇静静望了会儿,温柔笑起来:“怎么会。”

    “真的啊?”吕潇潇眼中闪光,似乎很受感动。她虽然不懂朝堂之事,但父亲掌领的镇东军与镇北军之间的紧张关系,她还是晓得些的。

    慕府太过尊贵,从小有不少贵族家庭盼着自家小孩能与慕如烟攀附相近,但她对那些人大多爱答不理的,反倒对吕潇潇一直都很友善,说话时也颇有耐心。少时,同龄的贵族孩子中好多人说慕如烟高傲难相处,但吕潇潇从未从她身上有过那样的感觉。

    慕如烟肯定地点点头:“不是以前就说了么,朝堂是朝堂,我们是我们。我们之间只谈其他,不谈政事。”

    “好个只谈其他,”吕潇潇憨羞一笑,“话说回来,就是要谈政事我也不会,父亲从不让我参与军中之事,母亲从来督促我多研习女子活计,说‘女子唯做贤妻良母最是要紧’……”

    说到一半,吕潇潇觉着自己说错了话,突然停了下来,小声道:“对不起啊。”

    慕如烟一头雾水:“啊?”

    这才意识到,吕潇潇是为了那一句“贤妻良母”而道歉,以为冒犯了她。自然,慕如烟与贤妻良母四个字是全然不搭边的。

    “哦,没事。”

    听两人不搭调地尴尬聊着,一旁的素羽忍不住扑哧一笑。她知道两人心智与志趣都相差甚远,小姐与吕潇潇从来都聊不深,更别提能像对杜若那样可以掏心掏肺、心有灵犀。但这并不妨碍小姐发自真心喜欢她、愿意与她以朋友相交。

    在素羽看来,吕潇潇虽没有小姐那样倾世绝色,也不像杜若那样秀丽端庄,外表甚至可以说有一点粗像,却也是很可爱的。她与她父亲一样内心纯真率直。在纸醉金迷的都城,人心就像藏在泥沼中那般难测,一颗赤心是何其珍贵。今日世人对慕府躲避不及之时,她还能过来探望,光是这份心意就非常人可比。别看小姐此刻慵懒地斜倚在露台,像素日里那般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应是受了感动的。

    吕潇潇目光向四处微瞟,随即压低声音问慕如烟:“问你个事。”

    “什么?”

    吕潇潇咽了口口水犹豫一小下,红着脸道:“你是怎么在北境也能把自己保养得这么水灵?明明在苦寒之地,怎么好像个滋润的闺阁小姐似的。你看我,明明在东海鱼米之乡住了几年,倒是一脸土气。”

    听她如此憨直地说自己,慕如烟愣了愣,不禁笑出来:“这好办。都是杜若给我的各种药草干花什么的,制药调香她最在行,我也不太懂。你去问她要就好。”

    “能不能……”吕潇潇面露难色,好像有些怕杜若似的,“你去帮我向她要?你知道的,杜若这人一向冷冰冰,不多搭理人的……”

    慕如烟一脸纳闷,点了点头:“哦……好啊。”

    “你太好啦!”吕潇潇脸上绽出笑,一把将慕如烟抱紧,“你现在身上什么香味?好好闻。”

    “这个啊,”慕如烟从怀中取出两只一模一样的香囊,“前些日有人赠我的,很好闻,就让杜若帮我再调制了个一样的。你要喜欢,给你一个便是。”

    看吕潇潇欢喜地接过香囊,慕如烟温柔地笑着,忽回头看到朱荃在不远处望着香囊微微发愣。

    这香囊是前些日在解语楼中,慕如烟厚着脸皮向清月讨要的。

    朱荃与慕如烟四目相对,立马收回微愣的目光,别过脸去走开了。

    方才吕潇潇入园,慕如烟与她在水岸露台闲聊说笑。见是女孩子之间的聚会,朱荃便不打扰,自己先回了倚梅苑。眼下他来到池边,看客人仍在,于是礼貌作礼,转身再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