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敖萨扬还停下来,拍了拍这个福建老乡:

    “林员外,这世上还是有桃花源的——只要把老虎打死就行。”

    对面房门前,那些正在吃喝的西班牙兵也注意到了这三个气质明显与众不同的华人。庞雨等人并没有掩饰他们脸上的杀意,但北纬端在手中的酒盘子却影响了对方的判断。还没等那些头脑简单的殖民地士兵分辨清楚这几个人到底是敌是友,北纬手腕一转,酒盘子翻落下去,露出下面黑洞洞的枪口!

    “砰!”

    “噼噼啪啪……”

    ——外面的鞭炮声也同时响起,林家大院,重又陷入到某种异样的热闹之中。

    外院的鞭炮声震耳欲聋,而内院中乒乒乓乓的枪声也响个不停。三个人,四只枪——北纬是左右开弓。从头至尾只有他们这四支手枪在响。那些西班牙人的老式火绳枪,在这样近距离的密集连射之下,根本找不到任何发射的机会。

    北纬他们打得并不着急,每一枪都是瞄准了目标头部或是胸口之后才扣动扳机。双方距离不过七八米的样子,几乎是在面对面的枪毙。对面不过七八个人,连换弹夹都不用,三十秒之内,统统解决。

    除了回荡不已的枪声,林家内院已经没有其它任何声音了。院子的主人们都已经目瞪口呆愣在原地,看着这不请自来的的双方在他们家里上演血腥一幕。

    直到枪声已经结束了很久,林一卓和他的家人们依然瘫倒在地上,身体仍在不受控制的哆嗦个不停……刚才双方在交谈的时候,那三个短毛看起来都十分的随和亲切。庞敖两位先生说话多些,从言谈举止来看明显是很有教养的读书人。而那个自称姓北的小伙子,虽然沉默寡言,但偶尔笑一笑就露出两颗小虎牙,还带着几分天真烂漫之气。

    然而当他们手持短火铳站到那些夷兵面前的时候,三人都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刽子手——即使林一卓这样彻底的外行也能看出: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在行刑处决!三个短毛,拿着某种奇异的,可以连续发射的短火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堵在内房门外的七八个夷兵统统打死——没有搏斗,没有反击,甚至连挣扎躲避都很少,那些夷兵也和他们一样目瞪口呆,直到被打穿身体时,才会发出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惊讶的惨叫声。

    然后那三个短毛就不声不响的走进内房去了……里面又是几声枪响,以及一连串西班牙语和土著语的惨叫声……等到林一卓终于反应过来,开始能够控制自己的手脚时,那三个短毛已经拖着一具上半身赤luo的白人躯体回到了他和他儿子面前。

    “进去的还算及时,他还没来得及脱裤子……但事情可没完。”

    北纬注视着林一卓的儿子,那个名叫林阿虎的小伙子。可怜的新郎官,新婚第一天就差点戴了绿帽。这时候却也和他老爹一样,手握菜刀却在不停发抖。

    “你既然结婚了,就不再是小孩子。身为丈夫,要承担起保护家庭的责任。现在你的家人受到了这个畜牲的攻击,这次有我们出手帮忙,但以后呢?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怎么做?”

    北纬的声音还是那么不紧不慢,却带着某种小恶魔般的魅惑感,小伙子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中菜刀……北纬脚下,那个白人男子口中发出嗷嗷之声,努力想要挣扎躲避,但他的双臂肩膀连同下巴都统统被卸脱了臼,既叫不出,也逃不掉。

    “很好,不过这东西不是用来杀人的……这件才是。”

    北纬轻轻拨开林阿虎手中的菜刀,反手递给他一把军用刺刀,同时在那白人男子的颈项部位和身体上来回比划道:

    “这里,大动脉所在,割开一刀,血就会不停喷出来,直到流干为止;或者这里也不错:心脏部位,刺进去以后搅一下,保证立刻毙命,但要注意别被肋骨卡住刀刃;如果什么都记不住,就冲着眼睛直刺下去。用力刺,戳穿眼眶深入大脑,一样效果……”

    “北先生!”

    旁边林一卓终于忍不住开口,北纬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不带任何表情。但林一卓却吓得接连后退两步,又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开口——他看得很清楚,刚才这位北先生在朝那些西夷开枪的时候也就是这副模样:面无表情,唇边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就好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

    林阿虎接过刺刀,又哆嗦了许久,忽然之间狂喊一声,合身朝北纬脚下那具躯体猛扑过去,后者以极其敏捷的速度向后跳开,这才没有被误伤到。

    只见那林阿虎好像发了疯,就和当初第一次杀人时的叶孟言一样,举着刀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朝下乱捅,北纬先前说的那些全然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