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杨氏和刘云岚走进厨房,见几人笑得欢畅,便问啥事这样高兴。章氏就将刚才的话说给她听了。

    杨氏笑道:“嫂子你就知足吧。这样两个儿媳妇,你还有啥好说的?有人家那些媳妇,闹得家里一团糟,还不是照样过。就嘀咕些话,也是难免的——我自己也喜欢嘀咕些话,不过没有妯娌来接茬罢了,所以没人跟我吵。”

    章氏点头道:“就是这个话,所以我就把他们分开了。如今也不过是嘀咕两句,要是日子久了,吵出话来伤了兄弟情分就不好了。”

    于是杨氏三人就扯起十里八乡的新鲜事来,菊花和刘云岚一边配合着切菜炒菜,一边尖着耳朵听新闻,听到有趣的地方,偷偷地抿嘴笑。

    别说,菊花觉得这些真的很好听,若是不论对错是非的评判,单纯从生活的角度来看,这就是生动的乡村生活剧本,一人一个形象,一家一个故事,家家相连,村村相关。其中固然有很多不愉快和不平的事,更多的则让人听了爆笑不止。

    其中说到一家子,当婆婆的偏心,杀了鸡,将鸡大腿等好肉都盛给闺女躲在灶门口吃了,剩下的鸡头鸡脚鸡翅膀等骨头拉杂的,则端出来让儿媳妇们吃,惹得一个个抱怨连天。

    章氏刚说完,首先是菊花笑个不住,连菜刀也拿不稳了;其次就是何氏,她笑呵呵地叫道:“嗳哟我每回鸡杀鸭子,鸡大腿鸭大腿都让小儿子吃了,菊花从来就是吃鸡脚和鸡翅膀的,顶多给她个鸡小腿尝尝味儿。”

    章氏听得一愣一愣的,搞不准何氏说这话是啥意思,看她也不像是会亏待菊花的婆婆呀?就算是真的亏待了,那也不好当着杨氏的面儿说这事才对,因此,倒不好接这话了·只看杨氏咋回应。

    刘云岚和杨氏都笑个不住。

    笑了一会,刘云岚才对章氏道:“大舅母,菊花就喜欢吃这些哩。杀了鸡,她第一个就把鸡翅膀和鸡脚搛走了·再就是鸡小腿和鸡心鸡肫鸡肠子那些东西。鸡肉也吃,喜欢啃鸡脖子和鸡脊骨上的肉。”

    章氏恍然大悟,接着一拍手笑道:“怪不得那年去我家,她自己搛了鸡脚和鸡翅。我还想,这娃儿太讲礼了,尽吃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我就又帮她搛了大腿和鸡胸脯子肉。她还推三阻四的不要′我总觉得她客气,还跟她说在大舅舅家不要讲这些面子情儿哩。”

    杨氏跟何氏哈哈大笑。

    章氏说完了,纳闷地问道:“菊花这是近两年才喜欢吃这些的吧?不然往年一年也不大见荤,你还不喜欢吃鸡大腿?那不是傻子么”

    杨氏点头道:“那是肯定的,小时候都没东西吃,哪里还有的挑

    菊花则心里嘀咕,幸亏这贫富转变比较明显,否则这一嗜好就要被人怀疑了。当然·真要一直穷,自己怕是连骨头渣子都要嚼三遍,更不要说鸡大腿了·那时哪里还会记得这个嗜好?

    忙碌一天,客人散去,就刘云岚的娘张氏、菊花外婆汪氏,还有两个老姑奶奶留了下来。老人家在世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就格外地想念娘家,虽然老一辈都不在了,好歹这儿总是她们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况且郑长河这个侄儿和杨氏都很尊重她们,呆在这也不觉得生疏膈应,只有亲切的。

    大姑奶奶抱着小葫芦不舍得撒手·直到他睡着了才交给刘云岚抱回房里。她揉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把目光转向菊花:“菊花,你可要精心点儿,也该到时候了。”

    菊花刚帮杨氏收拾完厨房,又张罗了一些瓜子花生出来让大家闲话时好嗑,听大姑奶奶说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啥事要精心?”

    二姑奶奶用胳膊捅捅老姐姐,慈和地笑道:“他们小人儿自个心里有数,哪里还要咱们这些老的操心。菊花比她嫂子小不少,晚些怀身子也是常情。”

    菊花这才明白她们是说生娃儿的事情,不由得心里郁闷,心道,这又不比种庄稼,勤快点都有收,让她咋精心?

    她却不知人们就是拿这事比种庄稼的。

    张氏听刘云岚说这个小姑子待她极好,因此格外喜欢她,这时笑着插话道:“可不是么,我也是进门好两年才怀我家云岚哩。

    这事不能急,菊花还小的很,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往后有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