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的日子里,农家照样很忙,在稻子成熟之前,都是些照应庄稼的散活,如给山芋玉米等锄草,在菜园子里忙碌等,总也没个闲的时候。

    这日,来喜上门了,给大姑送了一篓红艳艳的桃子,还有一小篓黄橙橙的杏子。说是有个商人路过下塘集,弄了些下船来卖,可是镇上只有那些大户人家买,剩了不少,他懒得搬回船上,就降价卖,于是来喜就买了不少。

    菊花正和刘小妹坐在门口做针线,顺便闲聊。

    小妹是来给菊花送垫子的她二哥用麦秸秆编织了各种坐垫,这东西夏天坐着凉快,冬天垫着也不冰屁股,是既简单又实惠的家用品。

    她晓得菊花喜欢这些东西,于是送了好几张过来给她。

    果然菊花见了大喜,把这精致光滑的坐垫拿在手上摩挲着,赞叹不已。

    其实,这些东西乡下大多数人都会编织,就跟大家常用稻草编草鞋一样,都是家里日常要用的东西,自己编就省得花钱买。

    可是,会编跟编的好,那是有很大距离的,各人的手艺就天差地别了。

    大多数的人也不甚讲究,只要能用就成,又不是拿去卖。再说了,就算编的好拿去卖,谁会花钱买这个哩?那也太败家了。

    菊花却对刘小妹道:“叫你二哥多编些小玩意,比如精致的小篮子、小篓子、小扇子、帽子,读书人用的书箱、笔筒,反正这个又不用本钱,就花工夫编就是了。只要他能想出来,就尽量编精巧些·说不定往后就是条挣钱的路子哩。要是他编的好,就算乡下人舍不得买,城里人总是舍得的,再说用麦秸秆编出来的·甭卖太贵,人也就舍得掏钱了。”

    刘小妹点点头道:“反正我二哥现在一有空闲就不停手,不是编篾器,就是编这些东西,他是越来越熟练哩。”

    两人正说着·来喜就来了,看到那鲜艳的桃子和杏子,一齐吞口

    菊花笑着站起来,对来喜道:“来喜表哥,你可真是稀客哩,都好久没来了,这一来就送好吃的枢我。你来了,铺子谁看哩?大舅没在家干活么?”

    一边随手端了只小板凳,招呼他坐下。

    来喜依然笑得很讨喜。他这皮肤也不知是随了谁,过了一个农忙的季节,也没把他晒黑,还是白皙的很。

    见菊花问了这么些问题,他笑眯眯地坐下,不紧不慢地答道:“我爹今儿到铺子里来了·我正好腾出空来给你送这桃子和杏子。菊花妹妹,表哥也不常来,你晌午可要烧些好的把我吃才成。我一人在集上看铺子,又不会煮饭,每顿都是糊弄哩。唉!还是大姑卖猪下水的时候日子好过,那时候我顿顿吃两大碗。”

    刘小妹听了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见来喜对她瞅过来,忙转头掩饰,却憋不住闷笑——这人看上去倒白净斯文,说起话来好可怜,一副馋样!

    菊花也笑了起来,跟他保证说晌午烧好的把他吃,又跟他介绍了刘小妹,说是刘二顺的妹妹——刘二顺来喜是认得的,常送篾器到他铺子里去卖么。

    来喜瞧着刘小妹,心道跟她哥哥蛮像的,不过刘二顺的圆脸长到他妹妹的脑袋上,就变得讨喜多了。这女娃儿的圆脸跟他提来的桃子似的,鲜艳的让人想咬一口,那小身子也娇俏的很。

    他这么笑眯眯地瞧着刘小妹,把她跟她哥哥刘二顺做对比,难免就看的时间久了一些,看得刘小妹很不自在,便不由自主地白了这个馋嘴的家伙一眼。

    来喜这才觉得自己老是盯着人家女娃儿瞧,实在是太没眼色了,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你哥哥送去的篾器卖了不少,我准备跟他结账哩。要不你让他明儿去集上,我把卖的货款付给他。”

    刘小妹听了,立马忘记刚才的不快,惊喜地问他道:“真的么?有不少人买我二哥编的篾器?”

    他们虽然送了货到铺子里卖,可是却没指望能卖多少钱,毕竟要是不卖农家用具的话,那些精巧的东西在下塘集是没有多大市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