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主殿的迎恩殿更是十分雄伟堂皇,黄琉璃瓦闪耀金光。殿里正中间设一朱红檀木描金缕花王座,上铺黄缎座褥。前檐有七尺深,斗拱,飞檐,彩绘承尘,四根一人抱不住的朱漆柱子。中间的两根柱子上悬挂着一副朱漆描金云龙对联:福祉满河洛普天同庆,王业固嵩岳与国并休,嵌字不说,而且是切人、切景、切地理。

    迎恩殿的前檐外是三级汉白玉台阶。台阶下是一片平台,俗称丹墀,磨光的青石铺地,左右摆着鎏金香炉、大鼎、仙鹤。丹墀三面都围着汉白玉栏板,云龙柱头,雕刻精美。平台前是七级石阶。下了石阶,正中间是一条宽阔的石铺雨路,把院子平分两半。甬路两边院中栽着松、柏,两边是厢房,俗称朝房。这个院子的正门叫做迎恩门,也是五间盖着黄琉璃瓦的楼房,下有并排三座六扇朱漆大门。出了迎恩门外是一个宽大的广场,两边有廊房、钟楼和鼓楼,正门就是端礼门。在端礼门和迎恩门之间有并排三座白玉雕栏拱桥。

    修建福王府时特地从洛阳城西的涧河引来一股水,进城后流在地下,到迎恩门外的院中时变为明流,改名福水,所以这三座桥就叫做洪福万年桥,简称洪福桥。

    “如此亭台宫苑,不知道日后竟属谁人!”

    垂头丧气的吕维祺在面见福王之后,却也是大失所望。

    “你们,一提到守城就要银子,要银子!你们不晓得寡人的困难,好像王宫中藏有摇钱树、聚宝盆!”

    “地方文武,守土有责。倘若洛阳失守,本藩死社稷,他们这班食皇家俸禄的大小官儿也活不成。纵令他们有谁能逃出流贼之手,也难逃国法。先生为洛阳守城事来逼寡人。难道守城护藩之责不在地方文武的身上么?先生既是忠臣,为何不去督促地方文武尽心守城,保护藩封?”

    福王朱常洵的斥责声言犹在耳,惊得吕维祺心惊胆颤。

    “洛阳城内不单有本藩在此,官员富户乡绅巨室也甚多。洛阳城池,不止是本藩的江山,也是尔等乡绅百姓的。供应粮草,犒赏将士,尔等都需出力,莫要将全副担子都丢到本藩头上!李闯打进城来。不但本藩身死国灭。尔等的身家财产妻女也要归流贼所有!”

    不过,当吕维祺回到家中正欲与分巡道王胤昌等文武众人讲述一番福王如何不顾洛阳百姓死活,悭吝不肯出钱粮守城之际,福王府中的承奉太监却带着人押送了三万银元到了。

    “还是老先生有面子!”

    “先生声望。甲于河洛。重于嵩岳。便是福王殿下也要高看一眼。”王胤昌、王绍禹等人几次去求见福王,不要说弄出钱粮来,连福王宫中都不曾进去。如今吕老先生不但去见了福王,还有银子送了回来,这不是天大的喜事?

    虽然三万银子有些少,未餍所愿,但是又有何妨?有总是比没有的好嘛!

    “学生愿意出面奔走号召,请城中父老乐意捐输,至少要使得大军饱暖,衣食粮饷无忧。”

    在吕维祺的出面号召之下,洛阳城中的富户乡绅们一共凑了不到两万银子和一千多石粮食,吕维祺又咬咬牙,和自己几个得意门生一道,将不足部分的一千余两补齐,敲锣打鼓的将银元、粮食送到了分巡道衙门。

    那些欠饷已久的官兵,见到有人送来了粮饷,顿时无不欢腾雀跃奔走相告。虽然还不曾发到手中,军心士气已经大为振奋。

    钱粮过手,自然是要有损耗,有飘没的。悄悄的派人将吕老先生捐献的银元送回府中后,在分巡道衙门,王胤昌便留下了一万,王绍禹总兵自然不肯落人之后,也是留下了一万,知府冯大人留下了八千,推官卫大人留下了三千,七折八扣的下来,发到守城的四千多官兵手里时,账目上的五万银元已经不足一万。

    “准备好碎银子或者铜钱!不要跑马崇祯!准备找兑银元!”各级军官们在将这笔洪恩浩荡的银子发给士兵的时候,纷纷吆喝着,让士兵们准备好散碎银钱,准备换那一枚白花花的银元。

    发到每个士兵手中时,人均不到一元。

    对于这样的行为,士兵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多的表示,只是报以一阵阵的大骂,从王胤昌的老婆偷人养汉子,到王绍禹的儿子不能正常排泄,种种说法花样百出,更有许多人公然在队伍之中串联,准备在攻城开始的献城投降,然后在城中趁火打劫一番。对于这样的行为,警备总兵王绍禹也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佯装不知,守城事听天由命。

    不过,他却已经安排心腹人等准备好了便衣、盘缠、干粮、马匹等物,发现城池守不住,立刻拔腿开溜。

    同样的做法,在洛阳城中文武官员之中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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