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羽飞找到的这位妇产科医生是他们高中同学左江的小舅的大姨的侄子的大学同学。虽然听起来关系有点远,但是左江和这位超远房亲戚的关系非常好。

    医生的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郑欣宁。她带着麦姝惠去做了检查,因为提前预约了,检查的结果出来的也很快。看完结果后,她给出了结论,“没什么问题,各项指标也都很正常,直接上台就好了。”

    一说上台,麦姝惠有点害怕。她长这么大还没做过手术,这两个字给她的印象就是:自己要死了。

    郑欣宁看出了她的紧张,便安慰道,“放心,手术的时候我们会给你注射麻醉剂,你不会感觉到疼痛的,不过术后要注意休息,不能剧烈运动,不要吃生冷辛辣等刺激性的食物。身体素质好一些的,加上注重术后恢复的,一个星期就没问题了。”

    麦姝惠胆怯地点了点头。不仅仅是对“手术”这两个字的恐惧感。她全然没有那种对孩子的留恋感,这让她觉得自己以后也不会是个很好的母亲。而且,周围人的目光也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这个年纪就来做流产,大家肯定会觉得她私生活有问题。她还怕以后不会有男人再要她了。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哭起来了。

    许愿拍了拍她的肩膀,“哭什么啊,医生不是说了吗,这个手术不疼的。”这么温柔的形象,她当然是装出来的。其实她心里想的是“为什么她总是这么爱哭啊,不会是后悔了舍不得孩子吧”。但她随即又在心里开导自己,麦姝惠已经很可怜了,这种事情还要她一个人来面对,更何况她生性就比较胆小,哭就哭吧。不过她还是加上一句,“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的。”

    麦姝惠立刻反驳,“不反悔。”

    原本郑欣宁对这个女孩子还没什么特别的看法,现在听到她这么说,反而觉得她是个狠心的人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歹也是自己的孩子,就一点留恋都没有吗?但是她的职业道德告诉她,不应该歧视患者。

    前面还有一台手术,许愿就陪着她到等候室等候。伏羽飞全程就只是带着他们见了医生,其余的时间都待在等候室里面。看到她们进来后,他将旁边给他们占的位置空了出来。她们一坐下,伏羽飞就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回答他的当然是许愿了,“一切正常,等前面那台手术结束后就轮到她了。郑医生亲自上台,应该没问题。”

    伏羽飞搓了搓手,又重复了一遍,“应该没问题。郑医生从医十多年了,应该很有经验。”看起来,他有点紧张。

    许愿笑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等你做爸爸了,会不会直接晕过去啊。”

    这话弄得麦姝惠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总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她面对的都是黑帮老大,说错一个字就能拿枪崩了她一样。许愿实在是有些讨厌她这点,便借着口罩的遮掩说了几句:“如果不想给别人添麻烦,那就保护好自己。真的给别人添麻烦了,也不要只会道歉,实际行动才是最有效的。也不要总是哭,哭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想办法解决才是最要紧的。”

    结果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就又出来了。许愿甚至有些怀疑这麦姝惠是不是真的是水做的。

    虽然许愿说的的确在理,但是她的语言太直了,就连伏羽飞都看得出来,麦姝惠是个胆子小的女生。“别哭啊,我们没觉得你是个麻烦,我反而还要感谢你呢。她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朋友的,她肯帮助你,说明你们以前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提起过去,麦姝惠反而哭得更凶了,“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许愿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好心情就这样被他俩打乱了。她很不满伏羽飞将自己的真实情况说出来(虽然小学的这个状态麦姝惠是知道的),而且麦姝惠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真的很让人心烦!

    不能在公共场合发脾气。许愿将这句话默念了三遍才压制住内心的暴躁。算了,人是她决定要帮的,那么就帮到底。改变麦姝惠的性格才是关键。这种事情急不得,更何况让她形成这种性格的主要原因还是家庭,如果她的父母再继续为她灌输奇奇怪怪的思想,让她做奇奇怪怪的事情,那么无论许愿再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麦姝惠的父母想要的是什么?是钱,是权,是势。然而只要麦姝惠得到这三样,完全可以摆脱他们过独立自由的生活。权与势,对麦姝惠来说有点难,那么,就先从钱入手吧。虽然麦姝惠已经成年了,但是按正常来讲,她现在应该是念高三才对,既然发生了这种事,无论是否已经辍学,她都无法完成高中的学业了。没有学历,想要挣钱,挣很多钱,是非常困难的。还是要让她多学点什么。

    在其他二人看来,许愿的眉毛皱了又舒,舒了又皱,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却一句话都不说。麦姝惠也因为凝重的气氛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哭下去。

    伏羽飞伸出手掌在许愿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那么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