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二勇闻言高兴得直搓手,而后又叹道:“一百文一碗面,真当他面里放了金箔不成?依然看,那沈云御就是个坐吃山空,不事生产的主。跑来学人家开铺子,指定得亏个底朝天。”

    他又偷偷窥了眼宋青绫,除非……另有所图。

    宋青绫耸耸肩,不置可否。若这面价一事不是沈云御信口胡诌戏耍他们。那他的目的是何?难不成还真是为了请她吃面?宋青绫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秦家村那一帕子干净的瓜子仁,以及昨儿下响街面儿上,沈云御邀她喝酒时嘴角噙出的笑意。

    不能想,不能想。宋青绫用力甩了甩头。将沈云御之事暂且甩出脑袋。

    谢二勇随着宋青绫来到陈家。陈家昨晚接回了陈仁智的尸体。因是自尽而亡,遂只设了个简单的灵堂。此时,香烛纸线的味道在院中弥散,吹吹打打声响不停,断断续续有些亲戚邻里在院中走进走出。

    两人各自付了些奠仪,并于内堂棺前上香,与陈家父女鞠躬见礼。家属回礼后,谢二勇自去寻在外头帮手的吴放说话。

    他们今日不过抽空过来一趟。宋青绫留下慰问了陈家父女两句。便打算继续回去巡逻街面。

    走前,宋青绫不知怎地突然问了句:“陈家妹子,你还能想起当日你用擀面杖打过你弟几下吗?”

    闻言,陈小娘子怔了怔,视线瞥去棺材处,又再次痛悔泪流起来。

    “是我唐突,妹子只当我不曾问过。”宋青绫歉意地抱了抱拳。

    陈小娘子抹着泪,摇头道:“不必如此,我记得那日只朝他挥过一下。”

    “只一下?那为何尸体上会有两处头伤?”宋青绫眉心微拧,严词厉色:“你确信?”

    “他是我弟弟,我怎忍心真下狠手。”陈小娘子以为她不信,又委屈得泣流不止。

    陈二昌怕宋青绫不信,立马出言作证:“是啊,宋捕快,当日我是亲眼所见,这丫头也没想到才一下就打破了她弟弟的脑袋,吓得连擀面杖都扔了。”

    见陈家父女以为是在盘问他们,宋青绫也觉自己反应稍显过激。便缓声道:“方才是我冒犯,我也只是心下有些疑惑。顺道问上一句。没有其他意思。还请陈二叔和陈家妹子不要见怪。”

    人捕快都道歉了,陈家父女自然也不能指责什么。陈二昌连道:“不敢,不敢。”

    陈小娘子也福了福身。事情便算过去了。

    宋青绫去到外头,刚好碰到吴放与谢二勇。遂又问起这两日有无人上陈家要账。

    吴放从昨下晌就在帮着陈家忙前忙后。一来,他与陈家算是隔着一条街的邻居,二来他又心仪人家陈小娘子,想是陈二昌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使唤起他来也不瞻前顾后。吴放也不拿自个儿当外人。但他还晓得分寸,偶尔与陈小娘子说上两句安慰的话,便只在外头用心招呼。

    昨日听了宋青绫交代他留心的话,今日他倒是格外注意。只现下也没见着什么债主登门,除了邻里亲戚,便只有一些旧日同窗。

    宋青绫听后,便叫吴放好生忙活。不必急着回衙。又说了会儿子话,便与谢二勇又一道离了陈家。

    宋青绫边走边凝思起陈仁智在书院自尽的案子。陈仁智头上另一处新伤较浅,未见出血迹象。可能是他在伤着额头之后,头晕脑胀一不留神又造成撞伤等意外。目前陈家父女似乎就是这般认为。

    但也有可能……他被人恶意从纱布处再次重击头部。若是此等情形,那他受伤后极有可能晕厥,万一此时再被人割腕佯装自杀……